(' 孙起高举权杖,脸上满是疯狂神色。
狂风大作,在钟巧珍眼中,草海里涌起无数黑气,朝着孙起手中的权杖聚拢而来,他脸颊伤痕中的野草也如同活着的虫子一般,主动向着权杖伸展过去,死死缠绕其上。
孙起发出闷哼,草茎不断收紧,拖拽出他脸颊的肌肉组织,甚至是连着神经的一只眼球,它们悉数被那支权杖所包裹、融化、吸收……
空气中满是邪异的气息!
钟巧珍紧紧按着曲平安,不让他看这可怖的景象一秒,心中不断计算该如何逃出这里。
跳入草海?不行,不说草海危险,那些黑气就是从草海中而来;
起身逃跑?也不行,此时剑拔弩张,一点小动静都可能引发两方集火;
留在原地……更不行,这只是自欺欺人。
钟巧珍脑中迅速闪过几个阵法,数种法术,但碍于此时的修为不足,根本施展不出!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梁培元挥舞着狼牙棒不断砸向孙起,但权杖聚拢来无数黑气,在孙起周围形成环绕的旋风,梁培元的攻击根本无法奏效。
“还看着做什么,攻击啊,不然大家一起完蛋!”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自由军们反应过来,纷纷配合梁培元用各自的方式攻向孙起,但全都无效。
狂风中,孙起的皮肉寸寸剥裂,露出底下的躯干。
去掉外面那层皮,除了头部以外,他剩下的身体居然全都已经被草茎藤蔓所替代,整个人就像是一株人形植物。
“他不是活人!他是恶魔!”有人发出绝望的哀嚎,不知是谁起了头,十多名自由军掉转头拔腿就跑,然而没跑出去几步,他们便突然向前栽倒,血液喷洒,他们被自己都未瞧清的锋刃枭首示众!
“谁来了?”钟巧珍警觉抬头看向不远处。
狂风大作中,一名白净斯文的青年赤足缓缓走了过来,对周遭一切仿佛视而不见。
地板上的血污粘到他的脚底板上,下一步踩下的时候就会发出粘腻的声响,血丝连接着破碎的方舟地面与他的脚心,像折断的藕节发出的呻丨吟。
孙起也注意到了青年,但他显然并未放在眼里,梁培元对他都无可奈何,自己还得了自然真理神的祝福,这艘方舟,不,整片草海中还有谁能斗得过……
“我……”
一切仿佛只发生在转瞬之间,孙起的身体开始迅速变得焦黑,然后崩散。
“发生……了……”
“什么”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孙起的身体已经完全崩毁,唯一只剩下还连着一点皮肉的头颅重重落到地上,仅剩的那只眼珠死死地盯着这突然出现又突然施展神威的青年。
权杖落到地上,上面的黑气眨眼间消散,只剩下了枯木一样的一截根。
青年弯腰捡起那根权杖,直到此时,人们才看清他的手段。从青年的身体里有无数细小的虫子爬出来,它们如同潮水眨眼覆盖了这根权杖,退潮之后,权杖崩散,细小的残屑甚至无法用肉眼辨别。
吃完东西,那些虫子又纷纷爬回青年身上,钻入他的身体,仿佛那是一个巨大的天然虫巢。
“你来迟了!”
“抱歉,父亲,儿子在路上遇到了一些拦阻。”青年用轻柔的语气说着话,语调有种微妙的违和感,像是在模仿人说话。
“老爷,少爷在赶来的路上遇到了草傀儡的围攻,所以才耽误了一些时间。”这次说话的是跟在青年后面才出现的中年男人。钟巧珍见过那个人,就是前日方舟管理层出面找她了解死亡自由军情况的当事人,她本以为他是方天放的同伴,现在看来只是个仆从。
忽然,钟巧珍的鼻子里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不会吧?”钟巧珍忍不住仔细辨别,周围气息混杂无比,人多,死人也多,空气中还弥漫着硝烟味、草汁味,但此时有一股淡淡的妖气却逐渐凸显出来。
那个青年居然是妖?
钟巧珍震惊。
这片没有灵气的大陆上居然会有妖?怎么修出来的?
“不对……”钟巧珍再度嗅了嗅空气,“妖气不纯,像……”钟巧珍一时词穷,想了好一会儿,调动了原主“钟巧珍”的记忆才弄明白自己的意思该怎么表达。
“像人造的!”
梁培元多半就是方天放,这从他的缝合能力和对自由军的掌控力可以大致猜出,但方天放对外是个单身未育的形象,眼下却冒出个活生生的大儿子来,身躯里藏满了古怪的虫子还带着不纯正的妖气,这令钟巧珍不得不做出新的假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