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易珩一个眼神过去,他噤了声,没明白段易珩为什么要留他吃饭。
直至看见林熹也留下,他隐隐约约察觉出一点不同。
林熹礼貌地向他打了招呼,秦炀回以一笑:“林秘书,听说今天你在业务部门周会上大放异彩啊,恭喜恭喜。”
林熹哪里能经得住他的夸奖,忙自谦了一番,说自己还有的学。
餐桌上已经摆了满满的饭菜。
秦炀瞠目结舌:“段总,你家阿姨是真的怕你吃不饱啊。”
林熹垂眸笑了笑,大概能猜到梅姐为什么会做那么多饭菜带过来。
段易珩朝林熹的方向微转了目光,却对秦炀道:“蒋湖霖怎么样了?”
秦炀闻言一愣,这事要在林秘书的面前说吗?
段总对她已经信任到这种地步了?
段易珩没听到回答,又问了一遍。
秦炀回神,说:“老毛病了,再有两天就出院了。”
段易珩:“嗯,该说的都跟他说清楚了没有?”
“说清楚了。”秦炀趁隙瞄了下林熹,“他手底下也不是没有忠心的人,只是碍于郑既中的身份,他缺少高层领导的支持,这才被郑既中得逞。”
林熹眸中难掩惊色,段易珩看起来对这位住院的蒋经理抱有很大的期望。
让秦炀去带话,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要联合他铲除郑既中。
如果郑既中走了,那蒋湖霖很大可能会顶上来做业务部的总监。
林熹一时没忍住,问段易珩:“郑既中是谁的人?”
秦炀微讶,他生怕段易珩发火,为她解释的说辞都想好了,哪知道段易珩轻描淡写道:“总经理的。”
林熹双目瞠圆,一句“段叔”差点脱口而出。
秦炀的目光在段易珩和林熹之间游移,他对林熹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公司里谁不知道段总和段徵是亲父子,他调查郑既中也是私下来,没想到段易珩对一个新秘书全盘托出。
碍于秦炀在场,林熹一顿饭下来,再没说一句话。
收拾了餐盒给司机,她返回段易珩的办公室。
段易珩正在泡茶,看见她并不意外,招呼她坐下。
林熹不想耽误他休息时间,直接问:“段叔还在你身边安排人了?”
段易珩推给她一杯茶:“郑既中起初不是他的人,升任总监后,那颗心越来越膨胀。有些人走到高处会小心摔个粉身碎骨,他走到高处却狂妄至极。”
“他认为业务部是为银帆科技创收的核心部门,离了他不行。后成为段徵和董事会某些人重点培养的平衡势力的棋子。”
林熹沉默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这种平衡,其实对付的是段易珩。
怪不得爷爷对段叔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但总归是自己剩下的唯一的儿子,他也不能断了段徵的后路。
最后都是段易珩受尽委屈,为他父亲收拾烂摊子。
林熹什么也说不了,什么也做不到,只能低头喝光了他亲手泡的茶。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靠在椅背上休息还没十分钟,梅姐打了电话过来,说今晚老爷子让家里所有人去北院吃饭。
林熹心里微动,觉得老爷子知道了她和段明轩在南院的闹腾。
下午没有客户来访,林熹制定了段易珩的日常行程表,其中有些细节请教了秦炀。
段易珩没有吹毛求疵,准时让她下了班。
林熹让司机直接去北院,和段易珩一前一后回到家里。
老爷子见到林熹笑了笑,关心地问她在公司习不习惯。
林熹没顾着回答,将他腿上的毯子往上扯了扯。
陈白薇和段徵同时踏入客厅,林熹起身,站在老爷子身旁。
老爷子皱了皱眉:“明轩呢?”
陈白薇捏了下段徵,段徵忍着疼,说:“这段时间他心情不好,跟朋友出去玩了。”
老爷子没说什么,让阿姨准备开饭。
席间气氛还算平和,快结束时,老爷子的目光落在段徵身上,说:
“你母亲和大哥去世后,我们父子相依为命,我对你抱有很大的期待。”
段徵放下筷子,恭敬地应了声。
“你生下易珩的那几年,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陈白薇暗地里翻了白眼,段徵沉默不语,也不敢看段易珩。
“我看着你们每一个人长大,知道你们有几斤几两,所以今天委托律师起草了遗嘱——”
“爸?”段徵倏地开口打断,“您这是……”
老爷子摆摆手:“以防万一罢了,今天叫你们来就是想要告诉你们,一旦公证完成,我会立即在家庭内部公布,到时候不要缺席。”
陈白薇急了,早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让段明轩出去鬼混,好歹争个印象分。
林熹不关心遗嘱,她只担心爷爷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