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不舍,命更不能舍。前些年乱的时候,那些土匪流民扮作官兵冲进富户人家胡作非为时,那些富户甚至也想着要舍财保命,可惜,舍了财也保不住命。最可笑的是,口中喊着不抵抗就不杀,结果转眼就把人全杀了。要我说啊,这年头,胆大妄为的多了,要钱不要命的多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有。谁知道你们几位穿着衙役服的是不是真的,与其束手被杀,我看还不如反抗。大不了往深山老林一躲,谁也没撤。曾经有个大官被杀了,官府也不过出动了千把人,搜了个把月,也就不了了之。你几位觉得你们死了,官府会不会为了你们而出动那么多人?”习武也不是善茬,该出手时绝不手软,否则在乱世里早就化成灰了。
领头的衙役终于拿正眼看向习武,冷冷道:“原来是个刺头,怪不得敢杀人呢。”
“杀人?”习武敏锐地抓到了关键点,“我何时杀人了?”
“你何时杀人我不知道,不过有人告发你,说看到你昨夜杀人埋尸,就埋在你的田里。”领头的衙役将手扶在腰刀上,语气客气起来,“兄弟,听你说话,也知道你是见过世面的。这拒捕的罪名,你可要好好掂量掂量。听说你刚成亲不久,也要替你家婆娘考虑一下。杀没杀人,回衙门说清楚,没杀人,立刻就会放回来。”
习武冷冷地问:“去哪儿?”
衙役道:“这里靠近宝丰城,是宝丰城管辖的地界,自然要去宝丰城府衙。”
“好吧,那容我进去和我婆娘说一声。”习武眼神如利箭,看得衙役们心里哆嗦,悄悄往后退了一步。长年和犯人打交道,什么人见过血,什么人是真正凶狠,他们一眼就能看出。可今儿有点走眼,一开始瞧着这位习武只是个平凡小老百姓,哪知突然眼神中迸出的凶光,一看就知道手上绝不干净。他们平常狐假虎威,但真面对这些亡命之徒,心里还是害怕的。
习武见吓到衙役们,知道他们这会儿不敢动,急忙掀帘跨进厨房。辛芹听得真真的,正要焦急问话,就听习武悄声说道:“有人告我杀人埋尸,衙门来人逮我,但我不能去衙门。”
“为什么?你压根没杀人,干嘛不敢去衙门?”辛芹小声问道。
“你不知道,到了衙门一切就不随我意了。挨板子都是要扒了裤子的,就算不被上刑,关在牢房里我可以不吃不喝不睡,但不可能憋屎憋尿,巴掌大的牢房,不可能只关我一个人,一个恭桶,那么多双眼睛,无遮无挡,我的身份根本瞒不住。”习武低声道:“衙役们都是欺软怕硬的家伙,我刚才那么凶,就是为了吓住他们。你是不知道,被告杀人,是要上铁锁链的,上了铁链,再跑就难了。我吓住他们,他们不敢轻易给我上铁链,再假装配合,让他们掉以轻心,然后在进入宝丰城之前逃跑。我会跑到麒麟山上躲起来,你赶紧地去找陶里正,让他带着你去城里找俞翕,她家大业大,看看能不能帮上忙。但是千万别让俞翕她们出头,宝丰城这位知府老爷外号‘见钱眼开’,打个官司什么的,不将油水刮足了,那是不会罢休的,如果知道俞翕她们有钱,那就糟糕了。要是这事能完结,你就在茶铺外系上个红巾。要这事实在不好了结,你和俞翕她们就都别管,你也就别惦记我了。我自个肯定有自保的能力。”她说得是又快又急,片刻就交代了所有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