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姨娘吃惊不已,“如此,裴小姐还愿意和你成亲?”
“裴小姐也有难言之隐,她不愿嫁人。”这些问题都在俞翕的预料之中,早想好了说辞,“她自幼身子弱,十来岁时更是经常生病,大夫早断言她将来恐怕生育有碍。一个女子,若不能生孩子,就算她背靠娘家,就算将来的丈夫不休妻,但纳妾肯定是必须的。娘,你是知道的,这后宅从来不是平静之地,裴小姐这样一个柔弱娴静、知书达理的女子,如何能陷入后宅争斗。哪怕丈夫对她一直尊重有加,也是因为看在她娘家的面子上,这让心高气傲的裴小姐如何能接受。再说句不中听的话,如果她娘家失了势,她的命运恐怕会凄惨无比。”
郑姨娘感同身受,长叹一声,“确实如此啊。身为女子一辈子都身不由己。”
俞翕又道:“是啊,而且我这样的情况,娶妻始终是到坎,裴小姐说了,愿意和我一起度过难关,表面上夫妻相称,私下里便是亲人。我们俩个相互扶持,不比闷在家族后宅里成天勾心斗角要强太多吗。”
“唉,也是苦了你们。”郑姨娘忽然又问:“儿啊,你哪来这般主意?”也难怪她怀疑,一个乡野出身的女儿能又这样的心计吗?
虽然没预料到郑姨娘会这样问,但俞翕不知经历过多少商场上的谈判,这样的问题还难不倒她,她聪明地反问道:“娘,你见过山匪强盗吗?你见过地痞流氓吗?你见过贪官污吏吗?这些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心家伙。老百姓可不好当,如果没点头脑没点心计,早被算计的尸骨无存了。娘,这世道是逼着人要学会自保啊。”
郑姨娘不在存疑,长叹道:“娘也是小户人家出生,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只是没经历过。想想也是,百姓的日子犹如风雨中的鸟巢,没点能耐真说不定朝不保夕呢。”她啰嗦了一大段话,这才缓缓回了后宅。
俞翕终于彻底放松,倒在床上动都不想动。第二日她早起洗漱完毕,换了身新衣,随着俞枕来到裴府。
俞枕非常客气热情,拱手喊了声“裴公”,但裴观的脸色依然阴沉,世人都说他刻板最重礼教,可如果他真是如此,他的儿子们又如何能在官场混得如鱼得水呢?当真以为官场那么好混?毫无背景、初入官场之人除非走了大运,否则一帆风顺是肯定不可能的事,但着世上又有几人能走大运呢?反正他裴观可没瞧见过。对于俞翕这个“女婿”,他是一万个一万个不满意。听了俞翕的身世就知道,这人文不成武不就,将来指望着能进入朝廷光宗耀祖基本是不可能的。难道就让最疼爱的小女儿去嫁这么一个只会依附于俞府的庶子?更何况谁能保证俞府长盛不衰?真当他没有派人去调查过?昨晚上通过层层关系,他就摸清了俞府的大致情况。着俞府除了俞枕尚有点出息外,其他几房从根上都烂了,将来若是惹出了什么事,俞枕也肯定会受到牵连。
裴观想到着这儿,暗自长叹,看俞家父子的目光越发不善。真是失策,在外人面前正直固执的表象是最容易被接受,但内里他可不希望自己和家人真是如此,坚持是好事,但变通也是必须的。这点其他儿子和女儿都明白,怎么轮到小女儿就犯傻了呢?只是碰一下抱一下便要以身相许,便哭着要死要活,小女儿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难道真是自己装得太久,让女儿也学起了自己?他哭笑不得,真要学爹,还是要学圆滑的那一面啊。唯一让他欣慰的是,俞翕这小子总算有个优点,竟然愿意此生只他女儿一人。扪心自问,这一点就是他也是做不到的。当年他外出求学或教学时,身边都有通房的丫鬟,只是这几个丫鬟命不好,他才准备将这几个抬举成妾室,结果都因病而亡。最后表面上他始终只有正妻和嫡子,这也算是给他的名声加了个光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