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玄濯挺阔修长的身躯懒懒靠着椅背,金瞳专注地凝着侧方,不知是在看那张正一点点被染上颜色的白纸,还是看那雪肤几乎要与纸融为一体的人。 空气寂静良久,弦汐被看得有些受不住了,迟疑道:“那、那个,玄濯学长。” 玄濯“嗯”了声,嗓音低沉而磁性,更甚平时,懒洋洋的尾音在静夜中漫开,令人耳朵酥麻。 弦汐握笔的手紧了紧:“你……可以不要看我吗?” 玄濯嘴角微勾,指尖在腿上不疾不徐地敲着,“这恐怕有点难度。”他注视弦汐明显不知所措的身影须臾,上身坐起,一条手臂放到桌面,宽阔肩背以一种亲密,却又若即若离的姿势半环住她,耳语低哑:“这么漂亮的宝贝坐在身边,我实在控制不住。” 弦汐一僵,画笔倏然歪斜,偏离轨迹。 一时间,谁也没有动。 气温似乎在无形之中缓慢升高,玄濯眼神凝在弦汐逐渐绯红的脸蛋上,悠然等着她回答。弦汐大脑空白着,呼吸放得极轻,什么都无法思考。 蝉鸣声陡地划破沉寂,宛如在平静的湖面抛下一颗石子,激起阵阵碎波。弦汐慌忙回过神智,乱成一团的脑子却仍是想不出该如何应答,索性装作没听到的样子,默默继续作画。 但线条明显波动不稳,仿佛此刻紊乱的心跳。 玄濯无声笑了笑,耐性极佳地收敛攻势,另起话头:“北平这边消费不低,没有根基的话,生活可能会比较困难,有想好以后怎么办吗?” 弦汐略微放松下来,却也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郁郁:“我……准备卖画赚钱。” “办画展?” “……街头卖画。”弦汐羞怯道。 这四个字入耳,玄濯噎了半天。 他揉揉额头,许久,说:“你这样的去街头卖画,也不怕被人盯上拖进小胡同里。” 弦汐:“?” 她担忧道:“北平这里强盗很多吗?” 玄濯抬头:“?” “……” “……” 对视数秒,玄濯不知是无奈还是好笑地弯起唇,渐渐笑得不能自已,连肩膀都在发颤。 “你这个……” 这个什么,他没往下说,只是以一种令人沉溺的目光看着她,良久不语。 这样的目光,配着那张俊美过分的面容,令弦汐忍不住心旌摇曳。 恍神间,她脑袋一白,大着胆子道:“学长,我们以前其实见过。” 玄濯兴味盎然地扬起眉:“是吗?我怎么不记得。” “因为,是很久以前了。”弦汐慢慢道:“那时候我才八岁,和现在比,不太一样。” 哦,十年前了。 那确实不太好想起来。 玄濯罕见地很有耐心,接着问:“我们在哪里见面的?” “一栋大楼里。”时间过去太久,弦汐也记不清楚那楼的名字了,说:“那好像是你的楼,当时在办一个重要的活动,然后起了很大的火,妈妈带着弟弟跑了,我没能跟上,被困在火场里,那时候就是你带我出去的。” “出去以后我听人说,妈妈和弟弟没能跑出来,死在了里面,我就被送去福利院了。” 听她这么一说,玄濯立刻回忆起来,他讶异道:“你就是那个小姑娘?” 当时才丁点大一个,现在都长这么高了啊。 他上下打量弦汐,心里一时不知是何感想。 见玄濯想起自己了,弦汐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对,是我,你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玄濯哼笑一声,“哭哭唧唧的一个劲说要找妈妈,鼻涕眼泪蹭了我一身,护士要抱你走的时候还死拽着我不放——这种事是个人都很难忘记。” 弦汐:“……” 真刻薄。 她鼓着腮瞪玄濯,一副不乐意听的样子,玄濯也甚有眼色地停止了嘲笑,一手搭上她椅背,颇为感慨:“没想到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啊,时间真快。” 弦汐凝眸看着他,声音柔柔:“你和那时候比,没什么变化,看起来很年轻。” 玄濯神情一僵,磨着牙,笑道:“我实际也很年轻。”他一字一顿。 弦汐哈哈笑了两声,每一声都透着十八岁的青春年少。但是见玄濯面色明显有点变了,她立即又端正姿态:“嗯,是,很年轻。” “……”玄濯不跟她一般计较,接上先前的话题:“所以,你真打算靠街头卖画谋生?” 弦汐叹了口气:“是的,我想着,等安顿好学校的事,去熟悉熟悉周围环境,找个合适的地方就开始画。” “不怕同学笑话你?” “不怕,我脸皮厚。” “你现在没名气,可能不会有人愿意花太多钱买你的画,你准备一张定价多少?” “十块吧。” “多少?” 浸淫商海多年的玄濯仿佛被这价格攮了一下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