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彻底回归了平静。
晏行舟的语调微沉:“你刚才的态度,是不想我对他动手吗?即便他已经承认了当年做过的事情,你依旧选择对他宽容?”
“你错了,我现在不会对任何人宽容。”林熄笑吟吟地看着晏行舟,不等后者再开口,已经缓声继续道,“其中,也包括你,晏大总裁。”
“……”
隐隐已经觉察到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晏行舟道,“关于我的情况,之前就已经如实地告诉过你。”
“确实告诉我了。”林熄缓缓地眨了下眼,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晏行舟的跟前,在对方端正坐在沙发上的姿势下,居高临下地垂了下眼帘,“但是你并没有告诉过我,对于‘治疗’这个形容,你的接受程度已经良好到了这种程度。”
他伸出手,慢条斯理地替晏行舟整理了一下衣领,神态里也确实地多了几分的好奇:“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样程度的‘治疗’,需要跟沈南泱合作,到中央研究院来进行。而且,看起来已经进行过很多次了吧?”
晏行舟:“……”
晏行舟缓缓地吁了一口气,伸手握住了借着这样姿势无声地抚过脖颈处的那只手:“我以为,这并不是现在应该关注的事情。”
“那你觉得,现在更应该关注什么?关注沈南泱为了那可笑的千分之零点一几率做了什么小动作,关注怎么让这位教授付出代价,关注怎么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还是关注留给人类的未来到底还剩下多少的时间?”
林熄面上依旧挂着微笑,眼眸的深处却没有太多额外的情绪,看着晏行舟在他的话语中陷入了沉迷,嘴角的弧度显得愈发分明,“放心,我从来就是一个锱铢必较的人,该清算的账我一件都不会少,只是在这之前也希望你能够清楚一点——晏行舟,不管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对我来说,没有你的未来屁都不是。”
他定定地对上晏行舟的视线:“如果不相信的话,你也可以试试看,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回应他的,是下颌忽然一重的力量。
下一秒,就随着望前面带去的动作,坠入了一个炽烈的吻中。
喘息渐渐地深重了起来,等再次放开的时候,林熄听到了耳边低沉压抑的声音:“放心,我一直都有在好好地配合治疗。”
林熄轻笑一声:“你最好是。”
“晏总您好,诊疗室已经准备好了,沈教授让我来请您过去。”
随着一阵敲门声,门外传来了工作人员毕恭毕敬的声音。
林熄随口应道:“来了。”
虽然没有经常来中央研究院的习惯,但是林熄也很清楚,以沈南泱的布置习惯而言,越往里面走去,意味着项目难度也就往往越大。
而此时他们跟着工作人员一路往里面走去,漫长地,仿佛永远都走不到这条走廊的尽头。
这让林熄数不清第几次地瞥过晏行舟的背景。
之前他就已经觉察到了晏行舟不太稳定的精神波动,也确实隐隐地察觉到了这个男人已经有了异能失控的趋势。但是直到今天一起跟来中央研究院,他才意识到,晏行舟的情况恐怕比他之前轻描淡写的描述要来得严重得多。
其实早该想到的。
当时晏行舟以为自己进行治疗为条件交出灾厄的晶核,连沈南泱都没有对这次的交易产生怀疑,已经足见完成这件事情有多棘手。
所以,到底已经糟糕到了什么程度?
终于抵达了治疗室的门口,林熄适时地停下脚步没有跟入:“作为病人家属,我就乖乖地留在这里等你回来吧。”
晏行舟看了林熄一眼,点头:“我很快出来。”
“去吧去吧。”林熄朝晏行舟招了招手,看着跟前的门关上,来到走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仰头定定地看着顶部空白的天花板。
到了现在,很多事情都已经昭然若揭。
难怪沈南泱当年能够说动谷悲秋合作,如果是为了那数万次中唯一的那次成功预拟,听起来似乎确实是一个无法拒绝的借口。为了全世界牺牲一人,与为了一个人牺牲全世界,本身就是一个悖论,毕竟世界都没了,那个人看起来也同样没有存活的理由,只不过这件事落在自己的身上,多少还是让人感到有些荒诞。
他有些好奇,谷悲秋,到底是在什么时间截点知道的这件事呢?
其他人,包括宿秋阴以及联合署的其他人,又有多少知道这个背后的真相?
以及,在这个时间当中,又有多少人是在趁机浑水摸鱼?
不过这个时候再去想前段时间的事情,很多东西似乎也都得到了串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