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玖勾唇,上前一步吹落他肩头的叶子,故意道:“还是说,太子殿下能给我这个清倌儿一个名分?”
“未尝不可。”宋邺伸手想抚摸她细腰,不料被阿玖轻盈躲开,摸了空的太子悻悻收回手,假装无事发生:“只要你替我办一件事。”
阿玖早知道他没安好心,想必又是要自己去做伤害宋琼的事。她折了一根树枝拿在手里把玩,本想直接回绝,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听听宋邺怎么说。
“什么事?”
“我要你除掉十九。”
阿玖手里的树枝应声而断。
狩猎节结束,宋琼将十九带回了凤阳阁。
那晚过后,阿玖没再主动去找宋琼。每次宋琼一出现她就躲得远远的,天气好就在自己的院子里打打八段锦,下雨时就坐在窗前望着淅沥小雨发呆,眉眼之间总是萦着若有若无的怅然。白竹将这些说给谢婉良的侍女幽兰听的时候,幽兰直摇头叹气。
最后婉良也看不下去,劝说宋琼不能只顾自己,随意将人心当玩具,一点不计后果。可宋琼依旧我行我素,终日与十九形影不离。
太子听到这些消息时,眉开眼笑。
这段日子里,阿玖还不时向白竹打听宫外的事。初六时宫外有传闻说:云蛇宫主大败狂人僧,重回武林榜。宋琼为此办了两日宴会。
过了几天,阿玖利用太子给的令牌悄悄出了宫。
数日艳阳后难得降雨,空气又湿又热。路上行人快步前行,不愿在途中作一点停留。
阿玖撑着伞走入了一家茶楼。上二楼,阿玖把伞放到门口,进了其中一间茶厢。里面早有人等候多时。
“陈公子。”
“宋玖姑娘。”
陈元彬彬有礼示意阿玖坐下,随后替她沏了一杯茶,说:“玉佩之事我问过母亲了。”
“原来我幼时曾见的那块玉佩与姑娘的确实是一对,不过并非陈家所持,而是家母的挚友所有之物。”
阿玖亦帮他斟茶,递杯过去:“令堂的挚友是谁?”
“母亲多年前有过一个知己,叫锦淑,可惜已过世了。”陈元接过茶杯,小抿一口,了当道:“也就是当今太子殿下的生母,已故的贤庄贵妃。”
阿玖攥紧了茶杯。如果说玉佩是太子生母贤庄贵妃的,那么刘子晋一直要她找的“内应”不就是——太子宋邺?!
亦或是说,当今太子根本就不是宋帝亲生,而是逃走的贤庄贵妃与姜国宰相的私生子!可从她与宋邺的接触来看,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不是皇帝亲生。一旦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勾结姜国消灭宋国不是易如反掌?
阿玖蹙眉沉默太久,陈元见状,疑惑心起。
“不知姑娘与贵妃娘娘,有何关系?”
阿玖凝眸,淡淡道:“你不需要知道。”
“为……”陈元放下茶杯正欲询问,却感到自己视线变得模糊起来,眼神也逐渐涣散,很快失去意识,昏倒在桌上。
阿玖拾起伞,神情自若,离开茶楼。
她走后不久,一个绿色身影也跟着走出茶楼。
第29章 新欢旧爱
宋国已渐渐入秋。暑气消退,金风送爽。
阿玖近日常去丹青房。自从十九回来,宋琼便没来过这里。或许是没必要再来。于是阿玖就把这儿当作一个避世所,不想和人接触时就会来这儿。说不出原因,每当她坐在里面,心里便会感到莫名的平静和充实。
时而执笔作画,凝墨半晌,落笔却描出了宋琼的眉眼。明眸皓齿,张扬自得。
“你喜欢什么?”
“兔子,狐狸,还是其他?”
看着画上的宋琼,当日狩猎前的景象又浮现眼前,想起这些天的魂牵梦萦,阿玖清楚地知晓:自己已经沦陷,且不浅。可她该怎么办呢?傀儡师爱上了自己的傀儡。从前刘相国警示她时,她还觉得荒谬,一个蛊他人心的,怎么可能爱上一具为自己所用的躯壳?
事实证明,她错了。纵使是躯壳,那也是一具有温度的会哭会笑的躯壳。而她也从没控制宋琼去做什么出格的事,或许是因为自己一开始只是为了让她不杀自己,又或许是因为在一日日的相处中对她产生了好奇,好奇宋琼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神思一恍惚,画像不慎从手里滑落,阿玖低身去捡。
刚俯身下去,她瞥见最下的格子里放着一幅画像,露出一角,正好写了一个“琼”字。画轴很新,像是最近才画的。阿玖将它拿出来,展于桌案——一个女子躺在树下,安宁地睡着。线条歪歪扭扭,一点也不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