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道:“这是我要去买的东西,我怕忘了便写在纸上,这也不行吗?”周铭吃瘪不言,翻来覆去见这纸条上确如她所说,只是些要采买的物什,无奈挥手道:“放她出去。”
走了一刻钟,白竹发觉身后有人跟着自己,亦步亦趋,状似可疑。为了确认猜测是否正确,她便就近进入一家布匹店,假装拣布,余光果然瞥见那行人跟了上来。看来是跟踪无疑了。白竹摸了摸料子,咂舌:“这料子跟我要的还差了点,老板,你们这儿最好的布叫我看看。”那老板笑:“姑娘眼光高,这等好料子竟都瞧不上,正巧我们这儿刚到了一批进口货,只是还没来得及整理,就在后堂,姑娘若想要就随我去看看?”白竹拿出一锭银子,点头:“麻烦了。”
白竹前脚刚进去,那几人后脚就跟了上来。老板看他们半点儿不像要做生意的,便不想多给眼色,见他们要进后堂,老板连忙拦住,作揖道:“各位爷,后堂窄,容不下这么多人,还请各位爷稍安勿躁。安子,招呼着!”
白竹假借查看布匹进了后堂,又从后门的巷子躲进隔壁药铺的仓库中。那行人等不到白竹,于是强行闯进来,却不见她人影。领头的一怒,押住店老板:“刚才那个女子去哪儿了?”老板吓得双腿打颤儿,又不肯泄露买家,说:“……那姑娘买了布就走了,小店营业以来兢兢业业,从没干过乱法的事儿,各位爷可不能不分青红皂白打人啊!”待他们走远,白竹才连忙赶往何府。一路上有惊无险,赶在巳时前到达何府。
何府的门房见了她,问什么事。白竹道:“麻烦通知何大人,就说幼卿公主有信送至。”门房听了让她去厅里等候。只一碗茶的功夫,何誉之和几个门客匆匆赶来。见了白竹,他忙问:“姑娘,信在何处?”白竹抿然一笑,忽然动手拆了发髻。众人皆摸不着头脑,直到见她从头发里取出了一张写满字的纸,才恍然大悟。原来白竹一早就将信件卷着发簪藏在髻子里,又故意在出宫时卖个破绽给周铭,好叫他打消疑心。
何誉之看过书信,立马召集同僚。
白竹将书信内容背下,便烧了它。等回宫时,依旧照例搜身。白竹见到跟踪自己的那几人也在这里,便知是周铭所为,不由瞪向他。周铭一心要从她身上搜出东西来,是以没注意她的眼神,然而白竹身上除了一服药丸和一罐茶饼,再无别的。老妪无功而返,周铭只好放她进去,盯着白竹远去的背影,心中不忿愈盛。看着看着,他注意到白竹脑后有几缕头发未梳上去,心中大疑,再看发髻似乎与先时略有不同。周铭仔细一想,暗道不好,立即动身去找太子。
“回信说,明晚宋邺会举办宴会,表面是庆功宴,实际是拉拢朝臣,升官加爵。到时候宫门处防卫会薄弱一些,可以趁此时机出逃。宋邺一心登上皇位,迟早会对公主下手的,及早离宫才是安全之计。明晚何大人会派人在宫内暗中相助。”听完白竹口述,阿玖悦然一笑。有了何相的帮助,宋琼逃出去的几率就大大增加了。刚舒口气,她又想起白竹所说在外被跟踪的事情,便道:“白竹,周铭既然已经对你起疑,那你今夜就出宫去吧。”
白竹心知自己帮不上忙,倒不如在宫外作接应,便点点头,收拾包袱去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宋琼又和阿玖商议怎样避开凤阳阁里的眼线。阿玖看着桌上尚未收拾的残羹剩饭,忽然喜道:“有了,明日戌时会有人来送饭,我引开守卫一阵,你趁机打晕送饭的,换上他的衣服,再假装被打晕,到时候我找两个不认人的侍卫把你搀出去。你出去后,务必在宫门附近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何相的人来你就赶紧离开。”
宋琼拍手叫好,又担心起阿玖如何脱身:“你怎么办?”
“我必须得留到宴会结束,否则一定会露馅。你若能走就走,尽早离开皇宫,危险就少一分。”
宋琼沉默片刻:“你让我先走?我不,要走一起走。”阿玖见她又犯浑,不免苦口婆心劝:“虎符还在我手上,宋邺不敢把我怎么样,但倘若你有什么意外,那我做这一切又有何意义?”
两人争执不休。
宋琼实不愿和她吵,黯然苦笑:“你若有意外,我又如何能安心?玖玖,我只有你了。”
阿玖别无他法,只好与宋琼约定,她可以等到亥时一刻,若亥时一刻自己还没到,那她就必须离开。宋琼答应下来。
第54章 碧落黄泉
因先帝先皇后的葬礼已经举办完毕,宋邺派四方会营造出百姓迫切希望太子登基的景象,又在早朝时声称自己尚未建立战功,缺乏即位契机。此谦卑品性赢得了何相派系下一些大臣的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