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儿将此话带到东苑。彼时不见宋琼身影,只阿玖独自站在桥上放纸鸢。听了斑儿的话,阿玖委婉拒绝:“多谢郡主好意,可我们只不过花拳绣腿,使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功夫,怎么好到贵馆去班门弄斧?”
斑儿两次劝邀无果,只好道:“二位姑娘既有此等兴致,不如我去回郡主,给你们换个宽敞的住处?”正等阿玖回答,忽听她“哎呀”一声,手中绷直的线垂落下来,原本放得好好的纸鸢被风卷走,胡乱飞出院子。阿玖懊恼去追,奈何纸鸢飞出了水榭,差一尺就要落入池中。
“我的纸鸢!”
惊呼未落,青幔后倏地窜出一人——众目睽睽下,宋琼竟直接从菡萏池面点步过去,足尖轻拂了一下莲叶就能腾空几尺,轻而易举接住了那纸鸢。而莲叶上露珠未散,水面无波,平静非常。宋琼已在阿玖身旁站定,那纸鸢完好无损在她手中。斑儿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却也被此等轻功震惊了半晌。
斑儿把所见所闻告知长顺郡主后,郡主只不信,又叫来了好多东苑的人问,都说确有此事,这才不得不信了。斑儿提及郡主吩咐的事,禀告说:“她们怎么也不肯去,口口声声说‘武功粗浅’,也不知是自谦还是自傲。”
“四娘带来的人,想必不是虚伪作假之流。”长顺郡主正暗自摇头,心头一转,忽然凑上前问:“你觉得她们武功如何?”
斑儿忆起今日所见,信誓旦旦道:“绝对不是花拳绣腿之列,尤其是那位姓宋的姑娘,依我看,她的武艺不在花将军之下。”
“哦?真的?”
花将军花璎乃同栀郡内第一流,即使放在整个燕国也不输几人,那个宋姑娘真有这么厉害?郡主又看了一眼斑儿,见她神情激动仍在描述所见场景,忽生出一个想法:各国武学风格有所差别,这丫头兴许只是看着新鲜才觉得厉害。但听她绘声绘色,郡主也免不了留了心,从柜底摸出一把钥匙递过去,道:“我记得东苑有一间兵器房,这是开兵器房的钥匙,你带她们进去挑两件称手的兵器。待明日我亲自去瞧瞧。”
等到第二天,斑儿拿着钥匙去开了东苑兵器房的门,要去叫宋琼阿玖时,却发现菡萏居和芙蕖居里都空无一人。
打扫院子的小厮说:“二位姑娘今早出门去了,说是要去街上逛逛——大概酉时回来。”
长顺郡主听闻她二人今日外出,愈发来了好奇心:“酉时?无妨,我今日无事,就在书房里坐坐,若她们回来你先来告诉我。”
回到书房,长顺先临了一遍桌上的诗文,又吃了些东西,看看日头,才过午时。正是练功的时候,于是取下悬挂的佩剑。待她练完一整套剑法和枪法,已经酉时末了,可依旧没人来禀告她。一天下来,长顺有些乏了,白天想要和二人比试的心也冷静下来,喟然想,她还从没这么花时间等过谁,何况两个跟她从无交集的陌生女子。自己眼巴巴在这里候着,竟然只是为了想要领略她们的武功?荒谬!
想到这些天所闻众多而未曾亲见一眼,高低且先不论,就是真假也难说。长顺莫名感觉自己被戏弄了。那两人必定不简单。她仰在太师椅上阖目小憩,心里暗道:“如果瑶妹在就好了,她定能一眼看出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如此想着想着竟睡熟了。
不知什么时辰,只听屋外突然呼喊:“有刺客——”原本睡梦中的长顺两脚一蹬冲出去,刚出书房门,迎面对上一个人影。那人站在池塘旁,穿着奇特,五官模糊。
夜色朦胧,水池氤氲着雾气。她看不真切。
长顺极少遇到刺客,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见那人要跑,立马追上去拖住她:“别跑!”
百来回合,竟不分胜负。她难得棋逢对手,使出了九成的功力。二人又来回了百来次,打斗声惊动了护院,很快,墙外一条灯龙朝这边行来。片刻,隐约有人在喊,然而长顺郡主正兴奋之际,全然不闻墙外声动,一心与“刺客”过招。
那“刺客”一招一式分外陌生,上一刻是拳法,下一刻立即换成了掌法,二者运用自如,浑然一体,腿脚配合拳掌,攻守兼备,叫长顺找不出一点破绽。身手间颇有几分快意恩仇的“侠气”,显然是个混江湖的老手。同栀郡内几乎没有这样的江湖高手。
“喂,你是从哪儿来的,同栀郡里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功夫招式。”长顺只稍顿了这一瞬,对面已一记不知名的掌法破风攻来,她赶忙回一招“鹤唳九霄”过去。谁知此时,面前人忽然唤声“郡主?”而后就收了招式。长顺见状也忙卸去掌中劲力,只来不及收手,掌心拍在了那人心口,逼退她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