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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春山 第16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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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上京。

琅园,海河楼。

谢清晏独坐二楼书案后,正提笔写信,落笔的却不是大胤官话,而是一堆歪蝌蚪似的北鄢文字。

云侵月进来时,正见谢清晏将其折起,放入信封,一声叩响后,谢清晏没抬眼地一举,递给了翻窗进来的董其伤。

云侵月翻了个白眼:“木头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进来刺客了呢,你就非得走窗?”

木头没有说话。

给他的答案是一个冷酷的背影,以及再次悄无声息翻出窗外的动作。

云侵月倒也习惯了,敲着折扇坐到谢清晏对面:“北鄢那边情况怎么样?”

“千钧一发,”谢清晏懒垂着眼,“各部族势如水火,维系不了多久的平静了。”

云侵月若有所思地撑着颧骨。

“你来做什么。”谢清晏从书案后起身。

“哦,”云侵月靠着书案一翻,目光追着他,“我听说,陛下的御驾明日便要入京了?”

“嗯。”

“阳东魏家的重兵都要屯到眼皮子底下了,这是宋家的意思,还是魏容津的意思?若是前者,他们未免反应太迟了些,要是后者,魏容津怎么敢的?”

“还有一种可能。”

“嗯?”

云侵月敲着掌心的折扇停住,看向谢清晏。

那人正拿起桃心木架上的长剑,低垂着眼,以软布轻慢擦拭而过:“是谢聪的意思。”

“?”云侵月脸皮一紧,坐直了身,“你是说,二皇子越过了宋家,将魏容津直接拢到了麾下?”

“既游猎那日,密谈不假,无非便是谁得益处,”谢清晏道,“如今宋仲儒‘畏罪自尽’,宋家满门凋敝,狱中待死,他们不是得利者。”

云侵月眯起眼:“那就只有二皇子了。看来他也不是全然废物,竟能悄无声息地从宋家手里,将他们喂了多少年的猎狗给骗过来?”

“阳东节度使藏下的私军,本便是宋家替二皇子豢养的亲兵。”

谢清晏擦罢长剑,信手一指,剑上流转冷光耀过他眉眼,映如冰雪肃杀。

“他们的军械辎重喂去北疆的不足十之一二,谢聪看透了,却不点破。兴许这样,能教他对宋家痛下杀手时不留迟疑吧。”

云侵月一时有些心情复杂:“这位殿下,当真是心狠手毒啊。”

他一顿,转问谢清晏:“不过阳东节度使藏兵多年,虽说城中有你的玄铠军在,但这等地方并非骑兵所长,他们又十倍于你,当真不调镇北军入京?”

谢清晏侧身睨来,眸色清冷:“镇北军入京,你是想我谋逆么?”

“咳……”云侵月咳嗽起来,低头起身,“怎么可能呢?”

谢清晏回过身去:“镇北军不会有任何一支入京。只要阳东私军不动,玄铠军亦不会动。”

“?”云侵月顿时忘了掩饰,皱眉道,“那谁来保你,万一陛下归京后发难,或者二皇子——”

“他们随我战场征伐,死伤过半,十载保下一条性命,是为了与至亲相逢,而不是为了我的一己私仇送命。”

谢清晏冷声打断,归剑入鞘。

云侵月皱眉上前:“可他们若和我一样,心甘情愿追随、为你赴汤蹈火呢?”

“那便更不能。”

谢清晏垂眸,指腹擦过剑鞘上青铜纹理,眉眼间无悲无喜。

“任何一颗守疆卫国的赤诚之心,都不该被当作筹码,押上肉食者权谋倾轧的赌桌。”

“……”

云侵月停在那儿,僵了许久,才叹声道:“我算是知晓,为何阎王收那一群凶戾恶鬼,到了你这儿就听话得跟猫一样了。”

谢清晏并未在意,只是忽然侧了侧身,睨向身后的窗。

云侵月跟着望去。

不足三息,窗牖打开,董其伤面色肃重地落地:“公子,出事了。”

“何事。”

“御驾归京路上传回消息——陛下听闻太师过世,气怒攻心,重病不起。”

“……!”

云侵月面色陡变,几息后他回过神,骇然看向谢清晏:“京中如今可是二皇子监国!万一龙体有恙,无人得见陛下,二皇子执掌中馈,那、那可是离新皇登基都只有一步之遥了!”

别说云侵月,便是一直如木头的董其伤也是面色难看。

他很清楚谢清晏手中掀覆二皇子的底牌。

可若是陛下重病,二皇子当朝为主,那掀牌给何人看?

云侵月仍在喃喃:“若如此,怕是禁军都要听谢聪之令行事。拖不得了谢琰之,立刻给董其伤虎符,让他去调京畿驻扎的镇北军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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