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总您才是哲学家,说的这些话一般人都听不懂。”聂徐川皮笑肉不笑,这乔观、阿瓦都是一路货色,争先当起谜语人大王。
“别人听不懂,但是聂队一定听得懂。”
“对了,小时这次没来吗?平时不都跟在聂队长旁边吗?”
雨渐渐小了,闷热在四周蠢蠢欲动。没了雨声嘈杂,乔观的声音更加清晰,也更加刺耳,聂徐川咬紧了牙齿,脸部肌肉微微颤动。
但随即他又放松下来,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风轻云淡道:“哦,离职了。好像是家里出了点事。”
乔观微微侧身看了一眼聂徐川的脸,连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不放过。
“原来如此。”
双方不约而同到此为止,沉默在连廊中蔓延开来,空气仿若凝滞。
乔观的助理撑着伞过来接他,年轻人很有干劲,步伐迅速而稳重,眼睛里满是对乔观的敬重与钦佩。
乔观站进伞下,向前走了两步,鬼使神差地又回头冲聂徐川轻声说了一句。
“当年,我也和他一样呢。”
聂徐川没有回话,安静地站在原地。
还在装,老东西。
一开始还真被他唬住了。
以为这一次势必无功而返了。
但是当他故意提到时归,聂徐川的大脑却忽然冷静下来,一个可怕的真相正在他的脑海中勾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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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原市。
经过改装的黑金色商务车低调地开进了别墅群,角落的一幢院子门打开,车辆迅速在翠竹密林的掩盖下隐没进去。
一只小猫从门的缝隙溜进来,蹭到刚下车的时归脚边。
那人瞥见了,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
时归下意识抚上小猫毛茸茸的脑袋,从头摸到尾巴,顺滑的手感让他感到一丝慰藉。
他刚从墓地回来,见了见他素未谋面的母亲。
墓碑冰冷了他本就缺少温度的手心。
他抬头看到那人正定定地看着自己,摸猫的手顿了一顿,低头把小猫从自己脚边拎开,小猫可怜地呜咽两声。
“时归,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个需要靠外物支撑你的软弱的人。”
“没有,父亲。”
时归放开小猫的脖颈,绕过车头跟上了时升泰的脚步。时归从后面看过去,时升泰的背影已经不似他记忆中那样高大,反而平添了几分阴沉,生出了一种迟暮感。
他看着时升泰习惯性坐进书房的主位,那把冰冷的交椅上。
“时归,往前站。”
时归往前走了两步。
时升泰不说话,仍旧盯着他,像蟒蛇审视自己的猎物。
时归又往前去了两步,身体几乎要贴上那张巨大的原木书桌。
“你在怕我?”
“没有,父亲。”
“你怕我,那是应该的。你所有的一切都来源于我。”时升泰眯起眼睛,声音苍老低沉,但眼睛里却是无法掩藏的精明锐利。
“你是个很差劲的小孩,但我并没有放弃你。软弱、敏感、无知、情感过剩,对所有人和事都抱有多余的怜悯。你对爱负有太多渴求,才造就了你的每一处缺点。”
“但是我并没有放弃你,毕竟你是我最看重的作品,你身体里流淌着我的血液。我替你刮骨疗毒,去除你身体里那些多余的情感,迟早有一天,你会感谢我送给你的礼物。”
时升泰仿佛陷入了一种病态的自我陶醉,他偏头看向时归面无表情的脸:“时归,你不乖。你就快要悄悄把我送你的礼物丢掉了,糟粕一般的东西要在你的身体里故态复萌了吗?”
“父亲,你想要控制我吗?”
时归的直白刺穿了二人之间仅剩的安全距离,但这让时升泰很开心,眼角的皱纹浮现出不易察觉的笑意:“你是我选定的继承人,你将拥有我的一切,直到你彻底变成我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