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承宥狼子野心,他得知父皇倾慕于你,并不敢反抗,反而就着祈福大典的事由,主动将你送进宫中,献于龙床。借着父皇沉溺于温柔乡之际,举事谋反。你自始至终,都是他的一颗棋子,这样的无情之人,如何值得你眷恋?”
男人抱住谢园虚弱的身子,靠在肩头的头颅滴下几点湿泪,清冷的声音带着颤抖。
额角的伤浮起灼烧的痛,谢园听着他说着自己无法理解的话,沉重地摇头。
干涩的喉咙滚动,咽下一口浓重的血腥,他说:“我想回家……”
“阿园……”
冰冷的手被褚承轩抓起,放到唇边,谢园无力挣脱这般亲昵的姿势,呆愣着看着蒙着水雾的桃花眼中无限的柔情和心疼。
“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谢府的那个雪天?”
“你小小的一个人,被人欺负得手心擦破的伤口还在渗血,却死死攥着我的袖口不让告状,怕别人受罚。我们一起去炭房偷了炭,你冻红的脸蛋蹭得左一道右一道黑印子,眼睛却开心得亮晶晶的,那个时候我就想,等我长大了,定要带你离开这个满是坏人的地方,给你一个幸福的家,护你一生一世……”
褚承轩含泪的瞳孔里,谢园眼中的星火一寸寸暗下去。从初春薄冰乍裂的惊颤,到深冬潭水凝冻的死寂,最后一点希冀化作泪珠滚落时,像琉璃盏坠在青玉砖上迸开的碎芒。
他张了张嘴巴,想说的话却仿佛被咽喉中蔓延的血气堵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想起与褚承宥相处的点滴,原来支撑他一往情深的缘由也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误读,本就稀缺的甜蜜回忆如同镜花水月在眼前一一破碎,化作尖利的刃在冰冷的胸膛翻滚,痛得他无法呼吸。
褚承轩见谢园悲痛,趁势追击,握住他的手贴在泪湿的侧脸摩挲,颤抖着声音道:“阿园,求求你,为了我活下去,不要再做傻事,等我带你回家好吗?”
褚承轩单膝硌在冷硬的金砖上,素日矜贵含情的桃花眼折出裂釉般的纹路。他仰颈凝望的姿态像信徒捧起将碎的神像,连睫羽坠着的泪珠都凝成供奉的烛泪,哀求着他活下去。
谢园呆愣地俯视了他许久,眼角的泪干涸之际,突觉脑中是此生从未有过的清醒。
他终是将那沾满泪的手抽回了,苍白的脸上露出苦笑:“七殿下,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