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新抬起头,正色问:“星期天是什么活动?”
宋云开坦然道:“我奶奶70大寿,伯母起头组的局,来宾有一部分是我爸生意上的朋友。”
……听起来只是家宴,但“生意上的朋友”却让性质模糊。
姜近换个问法:“有加班费吗?”
宋云开嫌弃地一蹙眉:“你就那么缺钱?”
姜近笑:“知道你不缺,多给点呗。”
宋云开白她一眼:“给,满意了吧?”
算加班、着装随意,看来还是公务性质,宋云开给自己派了个随行秘书的活,姜近有了判断。
与此同时,宋云开的手机在桌面上发出震动声。
他拿起手机,姜近偷眼看去。
男人微微蹙眉,斟酌片刻才开始输入文字给对方回复。
姜近从中体味出避着自己的意思,他平时更爱发语音,眼下输入文字恐怕是有些不便让自己听的信息。
发完这条简短的消息,宋云开抬起头:“你管你吃,我下楼取个东西。”
姜近的预感没错,那消息的确是必须要避着她。
王傲给宋云开发来一条:[宋总,家里说话方便吗?我快到地下车库了。]
而宋云开给他回的是:[你在地下车库等我]
当他抵达车库,王傲那辆黑色奥迪正好在骑行保安的引领下来到车位。宋云开没等他下车,挥手示意他坐着别动,自己一转身上了后座。
王傲从副驾置物箱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回头递给他,开门见山:“您让我查姜近,有点眉目我马上就来汇报。”
宋云开绕线的手指停顿一下,这话题在他意料之外,看见消息时他以为要聊拆车后的新发现。
王傲没停止阐述:“姜近三年前在报社做过君腾的专题报道,挺……犀利,当时被主编压下来,是我们之前的公关公司处理的,经手的媒介还有稿件备份,我要过来了。”
宋云开从牛皮纸袋里抽出那几张a4纸阅读起来,草草扫过几眼小标题,已经对整篇文章的基调心中有数,对于个别几处令人不解的指控细看几行。
最后他笑了一声,王傲觉得这笑声有点冷,有点可怕,不自然地移开了察言观色的目光。
“我知道了,”宋云开轻描淡写地把文稿塞回纸袋里,“三年前的想法未必代表现在的想法,明者因时而变,此一时彼一时。等你找到当下的线索再知会我吧。”
留下这两句话,他手里攥着那个牛皮纸袋,不带犹豫地开门下了车。
姜近记着仇。
三年前——几乎是她一掌握话语权,马上写了一篇抨击君腾的**,可见仇之深恨之切。
这其实本来也没什么意外,她进公司后怠惰因循的行径看起来还没放弃跟他较劲。
不过迎面甩来一篇万字指控还是让人极度不爽。
宋云开进门前努力按捺,心中恼火依然难**露脸上,他找了个别的由头质问:“让你调查王傲,到现在还没有进展吗?”
“啊?”姜近刚放下筷子离开餐桌,劈头盖脸被呵斥呆了。
根据有限的线索,她只能猜到王傲又得罪宋云开了,哪想到是自己得罪了宋云开。
姜近迅速整理思路,正色道:“调查在进行中。已经完成前期背调,具体方向还需要您的帮助和指导,对他的调查需要深入到人际关系和隐私层面吗?”
好一番糊弄人的话术,宋云开不傻。
关系和隐私都没调查,什么叫“已完成前期背调”?
“王傲、32岁、男、汉族”这种信息问siri都能知道。
宋云开更加火冒三丈,却又挑不出她这话的错处,憋了好一会儿,顾左右而言他:“之前你说‘不拿交通事故做文章,你还有别的办法’,什么别的办法?”
姜近已自我规劝少管闲事,有点后悔跟他提过那一茬:“唔……没办法,我先前想歪了。”
宋云开气不打一处出:“想歪没想歪让我来判断。”
姜近水来将挡,随意摆摆手:“别提了吧,挺幼稚的。”
宋云开从她这敷衍态度里品出点“过了这村没这店”的意思,心里愈发窝火,恶狠狠脱口而出:“你就不能先服个软?我也没犯什么原则错误吧?”
姜近一头雾水,眨巴眨巴眼睛,慢吞吞说:“我也没说你犯原则错误啊。”
宋云开忍无可忍,把牛皮纸袋扔她面前地上,指着袋子控诉:“那你为什么写黑稿?说我‘沽名钓誉’、‘异想天开’、‘长袖善舞’!诅咒君腾‘短期内不可能实现量产’!”
姜近怔了好半天,反应过来,是她早先未发表的那篇稿子辗转到了他手里。
那时君腾横空出世,踩中互联网和新能源的政策风口,大肆融资,风头无两,估值吹成独角兽,叫好与唱衰声各半。
姜近不好意思地笑着:“我不算骂得
最狠那批吧?倒是君腾公关把这么温和的批评也给截了,未免太小气。”
“你还猪八戒倒打一耙?”
“我对事不对人嘛,”姜近挠挠脑袋,“我写的是‘沽名钓誉之嫌’、在个别进度上‘异想天开’、‘长袖善舞’夸你有超凡融资能力,至于‘短期不可能量产’是我外行,可君腾也以实际行动打我脸啦,没什么损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