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那些人……逃走了,还没有找到。”瑞拉注视着那簇烛火说道,“以及,贝蒂莫德,她还活着——而且,她不是自己跳河的。”
莉莉安娜感觉自己一时间无法接受那么大量的信息,但瑞拉继续说道:“莫德有个远房亲戚在首都,这些年也一直靠着他照顾、牵线搭桥才和皇室有了联系,他让莫德按他的要求写下那些信,许诺了她很多事,莫德听他的安排乘马车离开首都避风头,刚刚出城,马车夫就趁她觉得不舒服下车休息的时候,把她推下了河。”
“那你怎么知道,呃,邦德先生……莫德小姐……”莉莉安娜感到了语言的混乱,“这几件事是有关系的,对吗?”
“对,但是我现在……对不起,我现在想自己待一会儿。”瑞拉看着莉莉安娜说道,“我知道我没有把事情说清楚,但我想先自己整理一下……等邦德先生的葬礼结束之后,我把所有事情都讲给你和凯特听,好吗?”
“没关系,”瑞拉刚刚张开口,似乎还想解释点什么,莉莉安娜抢着点头道,“我知道,你想独处,就像我遇到事情希望身边有人陪一样,这都是个人偏好,没关系,我知道你平安就好了,你想自己安静地待着,那我先回去了。”
瑞拉感激地点点头,她侧躺到床上,觉得自己的身躯无比沉重。
身后有脚步轻轻地走过,吹熄了桌上的蜡烛,然后瑞拉感觉一双小小的手在她额头上摸了摸。
瑞拉听到了一声叹息,莉莉安娜弯下腰来抱了抱她的肩膀。然后房间里其他的动静消失了,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第191章 信使之问(2)
邦德先生的葬礼十分简单,但来的人远远超过了苏珊大婶的打算,她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几个人参加的小仪式,所以只带上了一小篮子的食物,但是现在仪式还没有开始,篮子就已经被分光了。
不过,那些意料之外的客人都自带了一些东西,他们基本都是郊外集市上的小贩,由于没有准备凳子,大家就这么乱糟糟地站着,大部分人都在好奇地打量那个被瑞拉用冰给牢牢封住的石棺,他们很少能亲眼看到这样明显的元素魔法。
主持仪式的是安迪佩尔斯找来的“哥哥”,瑞拉也搞不清这是他的亲哥还是那种认来的兄弟,看起来这是一个以做这行为生的人,他的穿戴和普通人很不一样,和莉莉安娜描述的圣神殿里的神官打扮相似。
这是瑞拉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参加葬礼,和她小时候被父母带着参加某个村里老人丧事的感觉完全不同,流程也很不一样。
这里的葬礼最重要的步骤就是“告诉圣神这是一个值得走上祂阶梯的人”,大家需要排着队来到石棺正前方,捧着花束说一些他们印象深刻的、有关邦德先生的事情。
苏珊大婶一直在哭泣,从确认邦德先生的死讯开始,这个矮胖的女人的眼泪就一直没有停下过,如今再听到周围的人一个个说起有关邦德先生的故事,让她无法抑制地发出类似牛叫一样的嚎泣。
瑞拉是最后一个接过花束的人,递给她花束的是克劳尔,他今天打扮得像一个平民,用一顶宽大的草帽遮住了头发,用他的话说“我不希望今天来参加这个仪式的人最关注的不是邦德先生,而是我。”
克劳尔讲述的是他和邦德先生的初遇,当然省略了很多内容。
瑞拉默默地在旁边听着,她后面才终于回忆起来,在拼命想带着邦德先生从突发的泥石流中逃走时,她大喊过类似“我已经帮你把伤都治好了”的话,那时候她没想过四周还有人。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花,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说不出什么来,那些本来已经准备好的话,现在就像一块棉花一样堵在她的喉咙里。
你们这些话是说给谁听的?哪里有什么圣神,我——所谓的圣神信使都没有亲耳听到过祂的任何话语,你们的话语又怎么可能传递给祂?
瑞拉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当下的心情,那是一种复杂的、仿佛一口气打碎了一桌玻璃瓶、然后看着五颜六色的液体混杂着玻璃碎片胡乱流淌的感觉,那些液体顺着她的指缝流下去,她想抓紧却被玻璃的碎片划伤,然后看着自己的血也慢慢浸入那片混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