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注意到她的沉游川挪动了一下脚,抵住了行李箱的滚轮,而对面选择独坐的女孩似乎注意到了他的举动。 犹豫了一下后,她起身坐了过来,坐在女孩的另一侧抵住了晃动的行李箱的另一边。 行李箱上的女孩终于又能睡得安稳起来。 沉游川转头看向宴凉舟,帽檐下的眼睛弯出了一个清浅的弧度,像悄悄盛开的花朵。 宴凉舟默默看完一切,心底仿佛也悄悄开出一朵小花。 一站又一站,渐渐嘈杂的车厢中,沉游川把头凑过来,声音低低的,像是在悄悄传授一个了不得的秘密:“回国后,我到了华京。因为要准备高中入学资格考试,我每天会坐地铁到图书馆去学习。” “也就是这时,我渐渐明白了。” 宴凉舟顺着沉游川的视线望去,在逐渐拥挤的车厢内,他看到了睡眼迷蒙,头发炸毛,骂骂咧咧痛斥老板不做人的上班族; 看到了背着书包,举着课本,临时抱佛脚疯狂背abandon的学生党; 看到了步履蹒跚,扛着大肚子的孕妇和拎着病例一脸紧张的丈夫; 看到了晨练结束结伴归家,一起嘟囔讨论超市菜难抢的老年闺蜜团…… 他们或许各有各的烦恼和不如意,但都如此鲜活、平凡、又用力地活着。 又是一个报站声响起,沉游川身边的女孩迷迷瞪瞪地醒来。她按着行李缓慢地站起身。 沉游川不动声色地收回脚。 即便没有察觉到陌生人隐在暗处的体贴,可那份善意或许在冥冥之中依然带给她了些许力量。 小憩了片刻的女孩脸上犹带泪痕,可神情却已经坚定下来。 她拖着行李,搓了搓脸像是为自己打气,然后头也不回地奋力挤进人群离去了。 沉游川拉低帽檐,有些不自在地提醒宴凉舟:“宴老师,我们下一站也要下车了。” 不等宴凉舟想明白对方的懊恼和躲闪从何而来,他就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搂住了。沉游川护着他,也奋力投向人群。 前世今生,在宴凉舟二三十年的人生里,因为有宴家的保镖团队在,即便是粉丝再拥挤疯狂的场合,他也从没有被人如此“包围”过。 尽管沉游川有力的臂膀为他撑起了小小的空间,可他还是被众人带着东倒西歪。 “救命啊我的饭被挤走了!袋子里有油条别蹭谁衣服上……” “艹别推了!老子的包子都压成馅饼了!” “我的鞋!我的鞋掉了!谁把我鞋踢飞了!” “老娘的发型……” …… 食物的味道,杂乱的香水味,人群中的汗味和洗衣液的香味全部混在一起,伴随着各种各样的抓狂大喊。 宴凉舟恍惚中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一个想从子宫中奋力出生的孩子,伴随着初生时难闻的气味和助产人鼓励的叫喊,挤过狭窄黑暗的通道,睁眼看到世界。 两人终于成功下车。 沉游川十分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对不住宴老师,我没想到今天会这么挤,你还好吗?” 似有所悟的宴凉舟回过神,只轻声问道:“为什么会想到带我坐地铁呢?” “唔,”双手插兜的青年姿态放松地看着车站内来来往往的人群,清越的嗓音在各种嘈杂的背景音中忽而变得异常清晰。 “我只是觉得……比起去向已逝之人问询,或许在活着的世界更能找到答案。” 宴凉舟怔怔地看着他明亮地笑起来。 挤挤攘攘的车厢吵闹着呼啸而去,刮过的风掀动起跳跃的气流,人群涌动不息,这是……活着的世界,是此时此刻站在他身边的,沉游川的世界。 “走啊宴老师,我请你去吃好吃的!” 于是他跟上沉游川,随着人潮一路向上,从阴凉的地底走入了阳光灿烂的人间。 沉游川带宴凉舟去吃的是自己每次回森市上坟,都会过来吃一碗的馄饨汤面。 这是一家据说传承了百年的老店铺,开在老城区的一条小巷深处。因为距离沉游川的小学和初中都很近,所以他年少时时常光顾。 酒香不怕巷子深,老店在当地很有名气。由百年老建筑改造而成的古式门店风格,一楼是开放式座位的堂屋,掌柜的正坐在柜台后噼里啪啦地拨算盘。 穿着短褐的店小二把汗巾往脖子上一甩,迎上来:“二位是堂食还是雅间呐?” 再一瞧他们的打扮,无须多言,小二直接一伸手:“瞧我这多余问的,您二位楼上请。” 这活灵活现的样子,就像是走进了一个电影片段,宴凉舟忍不住微微一笑,率先跟着对方踏上了台阶。 沉游川望着他变得轻快的脚步,心底也轻快起来。 顺着古旧的木板楼梯走上二楼,沿着长廊的是一间间小却精致的封闭式雅间,能容纳两三人对坐而食,还能看到另一侧窗外的古城河。 溪水潺潺,有船夫撑着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