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命运的仁慈似乎已经用尽,无论他怎样奋力挣扎,冷漠的泥沼最终无情地将他吞没。 躺在手术台上的苍白面孔眼角缓缓坠下一滴眼泪,心电监视仪上越来越微弱的波动,医生“加快动作,不要放弃,先处理……”的冷静指挥。 门外似有所感倏尔望来的视线,不顾一双双手的阻拦拼命奔来的身影和声嘶力竭的呼喊…… 彻底没入冰冷黏腻的沼泽,沉游川的意识渐渐模糊。 不断地下沉,下沉,他似乎又被禁锢在了十五岁的那场噩梦里。 浓重的血腥气,刺鼻的汽油味,他被勒在变形的车辆座椅上,在意识即将溶入黑暗之时,听到后排的妈妈微弱的声音。 “游……川,照……” 思维在缓慢涣散的沉游川心神渐渐放松。 照什么呢?无论是照顾好妹妹,还是照片后的保险单,虽然他做得不够好,但最终这两件事都有了还算妥善的解决。 现在去见到爸妈,他应该可以坦荡地向他们宣告自己不负所托了吧。 正这样想着,翻腾的记忆之海里,他这次终于听到了母亲微不可查的话语。 “照……顾……好、自己。” 一声悠长又响亮的钟声如浪潮一般倏尔拍岸翻起。 沉游川心中一痛,混沌的意识猛然惊醒,宛如泡泡一般囚禁着他的车祸场景倏尔破裂。 原来这才是妈妈真正的嘱托……她在生命的最后竟还担忧着他。 “怎么就偏偏嘱咐了一个我没有做到的事啊……”沉游川眼眶发热,苦笑着看那泡泡里扭曲的车辆带着父母向下沉去,开始奋力地在冰冷的深海里向上游动。 虽然他也可以嘴硬说把自己照顾得不错,但如果真的在此时去见到父母,怕是要被他们揪着耳朵骂“做得好差”吧。 他可不想死后还要用鬼魂跳小熊舞啊。 而且彼岸那个人一定在焦急地等着他回去。他就这样走了的话,未免太逊,太对不起他。 沉游川努力地向上,再向上。 可漆黑的海水见不到一丝光亮,死亡的深海好像永无尽头,无论他怎样挣扎,都望不见通往归处的海面。 机械的游动中,冰冷渐渐侵入四肢百骸,他的身体越来越沉,意识似乎不可抗拒地再次开始消散。 果然……还是不行吗? 就在他艰难地企图抬手却发现自己已经无力挥动时,一声宛如杜鹃啼血的凄厉哀鸣如光一般深深刺进海面,令他心神巨震,再度凝聚。 “游川!游川——” 是凉舟! 他在叫他回去。 他果然在哭啊……这个傻瓜…… 肃静的手术室内,主治医生宣告死亡时间的话语说到一半,旁边的护士突然惊呼着打断了他:“主任!心电图又波动了!” 安静的睡着的沉游川被推出了手术室。 医生脸上带有难掩的疲惫之色,可他的语气却是欣喜的:“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了……” 宴凉舟脱力地跪倒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墙外,看着沉游川苍白却安恬的睡颜。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小小锦盒。那是刚刚护士交给他,说是从沉游川的衣物中发现的。 原本流光溢彩的缎面锦盒已经被暗红的血迹浸透,再看不出它本该有的灿灿光华了。 但当宴凉舟用颤抖的手指打开那小盒子,里面还是完好如初的。柔和的小灯倏尔亮起,如一个柔和的星星一般照耀着里面的对戒。 那是一对低调又优雅的戒环,铂金的戒底上勾勒着既像是幸运四叶草,又像是闪耀的星芒的流畅花纹。闪着星光的钻石错落地镶嵌在戒环上,如瑰丽而璀璨的银河。 他确实是打算兑现要和他一起一直看星星的承诺的。 宴凉舟望着那闪烁的星光,闭了闭眼,眼泪滚滚而下。 看到他这副模样,大家心里都很不好受。 宴乐逸鼻子一酸,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伍山小心地避开他的伤口扶起了他:“宴老师,你放心,最难的一关已经过去了,游川会慢慢好起来的。” 米溪很自责地低声说道:“要是我能早点想起来就好了。” 今天她突然给沉游川打电话,就是在再度翻看文件时忽而想起那个“状元”的头像,她曾在捡起魏德嘉那个奇怪的旧手机时看到过。 然后又看到工作群内有人传魏德嘉去森市找宴凉舟的八卦消息,她一下警惕起来,立刻给沉游川打了电话,结果还是没来得及。 宴乐逸接过米溪递给他的手机,看到了群里有魏德嘉与摇下车窗的宴凉舟说话,然后上车的照片。 看起来像是狗仔蹲守后偶然拍到的,但宴乐逸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们是在通过这种方法来定位凉舟。”不然卡车不会那么巧正好撞在照片中的这一辆上。 “不止,魏德嘉的身上还发现了定位器的残骸,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