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的萧淼清还在房门口偷偷听了会儿外面的动静,听见张仪洲似乎后脚回了房间,他这才放心许多。
摸摸自己受伤的屁股,长长松了口气。
萧淼清倒是相信张仪洲不是故意的,大师兄一向坦坦荡荡,要罚他有百八十种光明正大的理由,故意捏坏桌子叫他摔跤的事做不出来。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刚才大师兄实在是太生气了,气得失去了理智,才出了这样的岔子。
他的确是因为斩星柔弱的样子,而忽略了鲛人的本性,大师兄会责备也很正当。
如此一想,萧淼清倒是庆幸桌子碎了呢。
否则他哪里来的下台阶,能躲过盛怒的大师兄的惩罚啊。
萧淼清正趴在软榻上对着自己的屁股施法疗伤,摔痛了不过是些淤青,多施几次浅层治疗术也就好了。
为此在张仪洲来敲门时,萧淼清还颇为硬气地回了一句:“我的屁股不用你弄!”
说完其实就差瑟瑟发抖了,唯恐让张仪洲看穿他假装出来的虚空高地。
好在此言一出,张仪洲虽动作一滞,片刻还是说:“那师弟好好休息。”
总算总算,萧淼清抚着自己心口,大师兄一般不会记仇,这次恐怕又叫自己混过去了。
不过在晚上其他师兄们回来时,萧淼清还是装了装,一副已经收到大师兄严惩的样子。
如此一来,邵润扬他们果然帮着萧淼清说了几句好话,愈发稳固住萧淼清已经接受该受的处罚的形象。
第二日一早,萧淼清的屁股也不疼了,神清气爽正要迎接新一天,然而推开门又看到了站在廊上的张仪洲。
妈呀,萧淼清心中惊呼,可是表情上还揣着高冷,很矜持地压着声线道:“师兄。”
全身都是受害者的高贵,实际上分分秒秒都准备好被戳破后滑跪的姿势。
“还痛吗?”张仪洲问他。
萧淼清点到即止地装:“还能忍。”
他又揣度着问张仪洲:“师兄在这儿干什么?”
“等你。”张仪洲说,在萧淼清瞬间微妙的表情里,并不戳破他,“这两日你跟我一道进出。”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萧淼清的脸垮了,但也不能说其他什么。他不知道张仪洲这些天在做什么,但想想其他师兄们似乎对神君很不感兴趣,萧淼清便预设张仪洲也是如此。
然而没有想到,张仪洲带着他到了兰通城外空旷的官道上,然后才告诉萧淼清:“兰通城的民俗的确有怪异之处,今日我们要去的是我前些日子去过的一个村落,那里距离兰通城并不远,但无论重症轻症,村民都不愿到城里看大夫。”
萧淼清听见张仪洲与自己有差不多的怀疑,眼睛亮了几分,又听张仪洲说:“说起大夫,你想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了吗?”
萧淼清先是一怔,顺着张仪洲的问题往下想,忽然灵光一现,然后他惊愕地说:“我没有在城里见过医馆!”
云镶城中的医馆虽然也不多,可总归有够萧淼清换钱的所在。然而仔细想想,他在兰通城城东城西,城南城北闲逛,记忆中却找不到一所人族的医馆。
这可实在离奇。
萧淼清瞬间忘了其他恩怨,目光灼灼地看着张仪洲说:“那这是为什么?”
“他们几乎人人信那位神君,据说有什么急症都可以向神君祈愿,倘若心诚,什么病都可以药到病除。”
“可心诚与否如何断定?”萧淼清自问又自答,“是信仰的力量!”
神明在当世的重要力量来源就是民众的信仰,信仰之力越多,神明的能力也越大。
而任何真正的神明都不会叫信众将生死大事依托与诚心信仰与否。
倘若大师兄查到的是真的,那这位神君无意是个邪神了。
萧淼清想到那个叫丫头的小姑娘,难怪她的弟弟一生病,父母先想到的是将女儿献祭给神明。有什么比将亲骨肉献祭出去更能表达诚心的呢?
张仪洲在此之前已经在周围许多村落探访,用的都是仙医的名头。他们学道虽不是人人都想邵润扬那样专研于丹药,然而人体经络滞塞与否,用灵力一试就知道,很多时候都会为普通百姓查看身体。
萧淼清见事情有了新的头绪,已经迫不及待要和张仪洲一道去看看。
他们御剑而行,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到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