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大型拒马,若高速奔驰的骑兵撞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阿史那骨朵瞳孔收缩,数十万战马全速前进,此时勒马已经不及,他一狠心,挥手大喝:“破甲弩!上!” 持着弓弩的突厥战士本来就冲在最前列,反应迅速,立即发箭,试图将推车的步卒射杀当场。 利箭如雨,“嗖嗖”地射出,这也是最后一批箭矢了,依旧威力惊人。 然而,对方的步卒早有应对,整齐划一地取出了铁质的长形重盾,“哐当”巨响,竖在了拒马战车后方。 破甲弩的箭射了过来,“笃笃”之声不绝,却无法穿透铁盾,后方士兵岿然不动,又将战车推进数丈。 而稍远一点的地方,玄甲军的骑兵已经有条不紊地勒住了马,开始调转方向,提起了长戈。 鼓声愈急,点点阵阵,敲打在喧嚣的战场上,被玄甲军勒住的战马兴奋躁动,刨动着蹄子,它们急促地呼吸着,从覆盖的铁甲下面喷出白气。 距离越来越近,终于,前排的突厥骑兵撞上了拒马,马匹发出惨烈的鸣叫,“咴咴咴”,特制的拒马又长又利,强大的力量穿透了马腹,连同马上的战士一起串在了上面,血雾喷射而出。后面的骑兵无法停止,继续冲上前去,被阻住,又被继续冲过来的战马撞倒,一层层的,叠加在一起,如同被割断的麦子一般,纷纷倒下。 阿史那骨朵别无退路,他大声怒吼:“冲!” 突厥骑兵悍不畏死,策马前冲,牺牲掉前锋部队,只要人数足够多,就能冲破拒马防线,继续追击。 阿史那骨朵并不愚蠢,他知道自己落入了圈套,可恨淮王,居然煞费苦心,布下了这么大一出骗局,引诱他进入这茂兰谷地,但是,今日局面至此,他没有任何可以选择的余地。 他一咬牙,反而激起了凶悍的血性,在疾驰中举起战斧,振臂呼喊:“给我冲,杀了淮王!拿下庭州 !” “冲!”突厥发出震天的咆哮,冲开了拒马战车,正面迎上玄甲军。 如同两股澎湃的潮水,重重地撞击在一起,潮水搅动着,翻涌着,血水如同浪花一般飞溅起来,突厥人杀红了眼,玄甲军亦不再隐藏,锋利的兵器相碰击,又切开战马和人类的□□,或是锐利的、或是沉闷的声音糅杂在一起,喊杀声、惨叫声、以及战马鸣叫的声音,种种般般,混成一片,充斥着山谷。 在这汹涌的潮水中,一匹黑色的战马如同山崖上坚固的礁石,横在中央,马上的男人一身玄黑明光麒麟甲,身形高大魁梧,气势强悍威武,四周溅起千层浪,皆在他枪下斩落,如镇山海,无人能越过他去。 正是淮王赵上钧。 阿史那骨朵一声怒喝,拍马朝着赵上钧直直冲去,一员副将紧随其后,如今这局势,只要能杀了淮王,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赵上钧显然看见了阿史那骨朵,他不避不让,反而催马而来,黑色的战马如同雷电一般,而他,浑身浴血,如同修罗。 双方正面相撞。 阿史那骨朵的战斧劈了下去,迅猛足以劈开巨石,风声呼啸。 赵上钧长|枪一横,以举火烧天之势架住了战斧。 “哐当”声响,阿史那骨朵虎口一震,战斧几乎脱手飞出,他承受不住那股力量,连人带马倒退了几步,他心头巨震,这才明白,原来先前是赵上钧藏拙了。 而容不得他细想,赵上钧枪上红缨一抖,长|枪如银龙,挟雷霆之势直奔过来,他本能地觉得不对,顺着倒退的姿势,险险地侧身一避。 枪尖贴着阿史那骨朵的肩膀擦了过去,刺入了他身后副将的战马,没有丝毫停滞,直接贯穿了马的脖子,凌厉地插入副将的胸膛,穿透过去,甚至直到此时,势头依旧未曾减弱,巨大的力量将人和马一起挑起,甩了出去。 空中洒过一阵血雨,副将连同他的战马划过一个短促的弧线,砸到了地上,很快就淹没在如火如荼的战场上,没有了任何生息。 赵上钧侧首,看向阿史那骨朵,他的半边脸上溅满了血迹,而他面无表情,连眼神都是冷漠的。 ? 如?您?访?问?的?W?a?n?g?址?发?布?页?不?是?ì????ǔ?????n????〇?②?5?????????则?为?屾?寨?佔?点 马头调转,两个人兵刃再次相接,火星四下迸裂。 号角声在山间响起,尖锐而嘹亮。 左右高地上出现了黑压压的影子,周朝的骑兵战士从山丘后面现出,兵器的寒光交织成一张庞大的网,渐渐朝中间收缩起来。整个阵势就像一把锋利的剪刀,正在收拢、切割、缓慢而坚定。 阿史那骨朵心胆俱裂,他突然明白过来,为何淮王要大费周章将突厥人引入此间,只因为,淮王没有打算放走任何一个。 他疯狂地大喊一声,迸发出惊人的力气,高举战斧,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砍向赵上钧的胸口。 赵上钧侧身,斜斜一挡,长|枪从斧面上滑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眼见得斧头就要斩到他的肩膀,他松开了手,长|枪飞脱出去。 阿史那骨朵欣喜欲狂,战斧一摆,就要劈下。 而不知何时,赵上钧已经拔出了马鞍上斜挎的横刀,双手持刀,挥臂横扫。锋利的刀刃带着不可阻挡的力量,斩断了斧柄,劈开了阿史那骨朵的身体。 阿史那骨朵的肩膀带着他的头颅一起飞了起来,他甚至还能看见自己没有头的半截身体摇晃了一下,颓然倒下,而后,他的肩膀和头才落地。最后一眼,他看到了赵上钧俯过来的脸。 俊美宛如天神,但他没有任何表情,沾着血,又可怖宛如鬼刹。 …… 尘埃落定。 赵上钧骑在马上,立于茂兰谷地的高处,俯视着脚下的一切,他拿出了一块帕子,慢慢地擦去脸上的血迹,白色的帕子很快变成了红色。 士兵们正在打扫战场,偶尔会听到一两声凄厉的嚎叫,但都只有半截,很快中断了。血腥的味道浓郁宛如胶质,成群的秃鹰已经飞了过来,忌惮于持着兵器的士兵,不敢降落,在天上盘旋徘徊。 所谓打扫战场,就是检查有无倒地未死的敌人。数万士兵全线拉开,来回巡视,不停地用长长的马槊刺插着,把已死的和未死的全部戳个稀烂,绝不遗漏一个。 突厥可汗阿史那骨朵及四十万众,全部葬身于此,经此一役,突厥汗国再也无力回天,这就是淮王想要的,不仅仅是退敌于关外,而是要将突厥一并纳入囊中。 帕子完全湿透,滴答滴答地淌下血水,赵上钧随手抛开了。 一个将官匆匆策马过来,他看了看淮王的脸色,有些畏惧,不敢说话,转而对旁边的庄敬低声禀了几句。 “不过是些漏网之鱼。”庄敬不在乎地挥了挥手,“你叫一些人马,先回去,把他们一并拿下。” 赵上钧目视前方战场,脸上的神情没有一点波动,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