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钧的手抽离的时候,她闷哼了一声,脊椎都跟着发酥,只能软软地瘫在他的胸口,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 赵上钧轻轻地笑了起来,咬了咬她的鼻尖:“梨花是水做得吗?” “刷”的一下,傅棠梨从头顶烧到脚后跟,整个人都要熟透了,她气得结结巴巴的:“骑马就骑马,好端端的,动手动脚作甚?看看,连马儿都要笑话我了,就数你最讨人厌。” 赵上钧抬眼看了看,那匹桃花叱拔正停在一旁,睁大了温润的眼睛,好奇地盯着这边看。 他笑着,揉了揉傅棠梨的头发:“这个小东西还算漂亮吧,来,你给它起个名。” 傅棠梨嫌弃地甩了甩脑袋:“你的手上都是……别摸,蹭上来了,脏得很。” 他的眼眸里跃起危险的火焰,拇指抚过自己的嘴唇,湿漉漉的,他舔了一下,微微一笑:“怎么会脏,你很香,还有点甜。” 他怎么能顶着那张高贵如天人一般的脸庞说这个呢? 傅棠梨脑袋都热得要冒烟了,嘴巴张了张,又无力地阖上了。 他不敢再逗弄她,赶紧转开话题,指了指桃花叱拔:“看,它在等你给它起名,你快仔细想想。” 傅棠梨“哼”了一声,斜斜地瞥了他一眼,她此时脸颊酡红,眼波迷离,一片水光,手指无意识地在赵上钧的胸口敲了敲,“嗯,叫什么呢,它是粉红色的,叫它‘银朱’呢还是‘胭脂雪’呢?或者,‘桃夭’怎么样?” “不如小桃花。”赵上钧亲了亲傅棠梨的额头,这么说着,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你是小梨花,它是小桃花,这个名字可好?” 傅棠梨觉得害臊,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她咬着嘴唇,伏在他怀中,小小声地咕哝着:“别叫我那个,多早会儿的乳名,不中听。” “小梨花。”赵上钧再 次抵住她的唇,吻她,高贵的淮王低下了头,如同天底下所有的情郎,在最热烈的时刻,那么温存,又那么执拗,说了不中听,偏偏还是一叠声地叫她,“小梨花……” 这个男人,实在是讨厌得很。她无可奈何地这么想着,却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抱得紧紧的,模糊地应着他:“嗯,我在、在呢。” —————————— 翌日,天大晴。 傅棠梨一早起身,来寻赵上钧。 门口守护的士兵恭敬延入。 傅二娘子端庄守礼,并不进屋,只是站在廊庑下,用手指轻轻叩了叩门扉,隔着帘子,客气问询:“今日闲暇,我欲往街市小逛,然则此地生疏,未知何人可作陪?” 赵上钧闻声,疾步而出:“二娘子好雅兴。”旋即脚步一顿,哑然失笑,“怎么做这般打扮?” 傅棠梨今日穿了一身浅青色的襦裙,腰肢约素,通身半点装饰也无,连耳珰都摘下了,头上戴了一顶纬帽,素纱搭在帽檐上,垂落半截,影影绰绰,似雾里看花。 她双手笼在袖中,下颌微抬,腰身挺得笔直,又是往常那种矜持而优雅的做派,慢悠悠地走了两步:“你看看我这模样,藏得可好?就算是熟人见了,只怕一时半会也认不得吧?” 赵上钧走到她身边,顺从她的意思,颔首道:“认不得。” 傅棠梨望着赵上钧,目光清澈而明亮:“所以,道长愿与同行否?” 赵上钧明白了她的意思,哑然失笑,摸了摸她的头。 他很快入内更衣,换了他素日的道袍,长衣掩足,广袖低垂,头发一丝不苟地盘成高髻,横插了一支乌木簪,眉目清冷,风姿高傲,俨然是个尘世外的道人,不沾半点血腥气。 少顷,收拾停当,两人一起出了都护府,往庭州城的西市而去。 北庭与安西两大都护府分据天山东西两侧,辖伊州、西州、沙州、庭州诸重镇,治所庭州,西通弓月城、碎叶镇,为南北交通要塞,胡商出入多经由此处,虽经屡屡战乱,如今依旧热闹非常。 但这种热闹与长安又是不同。 骆驼和牛羊成群,被主人牵引着,慢吞吞地穿过街道,留下不可言说的气味。市集两边搭起高高的凉棚,各色香料、皮草、茶叶、瓷器等物堆积成山,南来北往的商贩用腔调各色的言语大声争论售价,吵得人耳朵都嗡嗡的。更有精壮的北地汉子,打着赤膊,拦住过往的路人,极力叫卖自己猎来的鸡兔狐狼等物,兽类的腥膻和香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直冲脑门。 赵上钧广袖长袍,仙风道骨,跟在傅棠梨的身边,在街市缓步而行,与这周遭的喧哗格格不入,他负着手,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庭州我来过几次,这样的地方,说实话,我还是头一遭踏足。” 他能忍住,没有掉头就走,已经是极给面子了。 傅棠梨的脸蒙在纬帽之下,看不清表情,但她的声音轻快,显然是在笑:“说起来,渭州的风情和这里也差不太多,小时候,大表兄常常带我出去玩耍,我们那儿街头还有百戏耍杂,如今想起,实在有趣,不过庭州这边,好似略微……” 说话间,一队商人牵着马匹匆匆忙忙地从旁边走过,莫约刚从关外进来,风尘仆仆的,马儿们甩着尾巴,一股子黄沙尘土扑了过来,瞬间就把傅棠梨的话压了回去。 她撩起裙裾,急急闪到一边:“……略微杂乱了一些。” 赵上钧就在道边,无处躲避,被扑了满脸尘灰,他看了傅棠梨一眼,面色如常,波澜不动,从袖中掏出帕子,慢慢地擦了脸、又擦了手,再慢慢地点了点头:“民生繁华,甚佳,我以为大抵还是比渭州强些。” 雪白的帕子转眼就变黄了,很快被抛到地上。 看得傅棠梨也不忍心了,左右打量了一番,拉着赵上钧进了道边的一家酒楼,好歹避一避这“民生繁华”。 这里只有一家酒楼,比四周的商铺都高出老大一截,瞧着颇为气派,想来不会差。 酒楼的伙计迎上来,笑得一脸殷勤:“两位客官,这边请,可巧,胡旋舞马上就要开场了,快入座。” 他见二人服饰寻常,只当赵上钧是一个游方的道人,便将二人引至角落:“这儿宽敞,两位先坐。” 赵上钧随手拿出一锭赤金,抛在桌上,淡淡地道:“把桌椅擦干净,端些茶水来,给我拿新的杯盏,不许旁人沾过的。” 那一锭赤金沉甸甸、光灿灿,把伙计看得目瞪口呆,此人也是个活络的,不过愣了一下,飞快地把金锭收了起来,笑得脸上开了花:“好嘞。” w?a?n?g?阯?f?a?b?u?y?e??????ù???€?n?2???????????????? 他弓着腰,头都要低到地上去了:“客官这边来,我们换个上上座。” 他麻利地将二人引到中间处,果然桌位更加宽敞,前方一片空地,铺着大幅波斯毯,左右垂着轻纱,旁边放置琵琶和羯鼓,看来是有人要在此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