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上钧加快脚步,走到傅棠梨的身边,握住她的手。 傅棠梨甩了两下,没能甩开,不由压低了声音,道:“你真是没个顾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呢,什么都说。” 赵上钧的手指在她的掌心挠了挠,表示安抚:“你放心,看看,我方才那么凶,她们都怕了,没人敢多嘴的。” 说到这个,傅棠梨又要埋怨:“好端端的,你发那么大火作甚?一提到赵元嘉你就这样,仿佛踩着你尾巴似的,老实说,你是不是怪我……” 这话没说完,赵上钧猛地把她扯过来,捧住她的脸,气势汹汹地吻了过来,把她的嘴堵上了。 风从宫城檐角边吹过来,这个季节,本来有点儿凉,但因为他在这里,周遭的气息陡然变得燥热起来。 唇舌交错,他的味道,白梅花和乌木糅杂的香气,微微地有点苦,其实还停留在她的身体里面,如此熟悉,深入骨髓。 傅棠梨被他吻得差点要憋死过去,待到他良久之后放开,她已经双腿无力,趴在他臂弯中,面色潮红,眼眸中带着一点迷离的水光,急促地喘着气。 “嗯?你刚刚提到谁了?”赵上钧的手指反复抚摩她的嘴唇,他的指腹粗糙,如同砂砾,重重地碾过去,磨得她嘴唇生疼,或许更像是一种责罚,他挑高了语调,“我没听清楚,来,再说一遍。” 他的语气危险极了。 傅棠梨马上又后悔,把头埋到他怀中:“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 赵上钧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头顶,他抱着她,越抱越紧:“不,那是我的错,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只是憎恶我自己的无能,我在吃醋,我在嫉妒,梨花,我是个气量很小的人,一直都是。” 傅棠梨伏在他的胸口,想了半天,犹犹豫豫的,用手指头戳了两下,扭捏地道:“喂,其实……其实呢,我本来不打算和你说的,巴巴地说这个,显得我太过矫情,怪害臊……” 这种话,实在不宜宣诸于口,她只觉得脸上滚烫,一阵阵发烧,声音越发小了,黏黏糊糊的,就像害羞的燕子,躲在檐角下咕咕哝哝的,“赵元嘉……他那时候心里只有林婉卿,我故意触怒他,我们在大婚之夜就闹翻了,后来一直不曾……道长,从头到尾,我只有你、只有你一个……” 赵上钧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渐渐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他的手抖了一下,情不自禁收拢双臂,将傅棠梨越抱越紧,几乎要把她嵌到自己的身体里面去,连带着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赵元嘉那厮,他怎么敢这么怠慢你,该死的!我要把他刨出来、鞭尸!” 傅棠梨气急,但整个人被赵上钧牢牢地禁锢住,一点都动弹不得,只能用脑门在他胸口重重地顶了一下,怒道:“你这人实在难伺候,这也不好、那也不好,横竖别人都是错,你究竟要怎样才算好?” 赵上钧喘着粗气,不再答话,倏然将傅棠梨一把打横抄起,扛到肩膀上,向甘露殿的方向走去,大步若流星,不顾皇帝的威仪,几乎要跑起来。 傅棠梨倒垂在他背上,被他颠得头晕眼花,又兼面红耳赤,使劲捶他:“不要脸,旁边有人在看着呢,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快快放手!” “怎样才算好,我们现在就回去,彻夜长谈,这才算好!”他咬牙切齿,这般回道。 —————————— 无事时,岁月静好,时光荏苒,西风卷帘,雁字一行去,霜露已晞,冬日的雪悄无声息地落下,青华山上的白梅花又开了,依稀与当年一般无二,须臾之间,到了岁除。 严氏亲自到元真宫,来接傅棠梨回家过年。 傅棠梨本待婉拒,但严氏却兴致勃勃,极力劝说。 “你大伯升官了呢,他在户部十几年了,始终是个主事,我们本以为 ※ 如?您?访?问?的?网?址?F?a?布?页?不?是?i????μ???ε?n????0???????.????o???则?为?山?寨?佔?点 这辈子也就到头了,没曾想还有升官的一日。”严氏说得眉飞色舞,“刚下的迁令,升了侍郎之职,就赶在大年夜前,你说,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吗,雀娘,你可得给大伯母一个面子,回家喝口酒,一起热闹热闹。” 傅棠梨见严氏说得高兴,不忍拂她,但又有些犹豫:“祖父和父亲估摸着还在恼我,若碰面了,免不了要生气,反而不美。” “那不会。”严氏说着,也有些唏嘘,“或许了经历了这一番劫难,他们转了性子,你父亲今儿还一直催我快来接你回去,只说好久不见了,一家人务必团圆才好,老爷子也不吭声,我想着,他们多少还是有点良心的。” 是吗?傅棠梨大感稀奇,遂带了黛螺和胭脂一同随严氏回去了。 雪陆陆续续地掉下来,粉墙半片落白,四下里爆竹声不绝,街坊邻居乐呵呵的,见面作揖,互道平安,孩童们在街上跑来跑去,大声尖叫嬉闹,惹得巷子口的老媪探出头来,碎碎念叨。 盛世锦年,人间炊烟,万家灯火,岁岁安乐。 傅家如今住在胡同巷子深处,破旧的一座小宅院,位置也不太好,门口坑洼不平,还积了一洼水,和原先的高户朱门比起来,真真天差地别,连家中的奴仆也没剩几个,只有大管家傅全还在,迎了出来。 “二娘子又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傅全是个实心眼的,只有欢喜而已,他带着傅棠梨进去,还小声嘱咐,“老太爷如今脾气更急了,身子骨也不太好,二娘子你多少体恤些,别和他老人家怄气了。” 傅棠梨不过笑笑而已。 片刻,到了正厅,家里的人已经齐了。 傅之贺在长陵坡被打了一顿,元气大伤,往日翩翩美男子,如今枯瘦又瑟缩,他看见长女,略有些激动,可能想要过来亲近一下,但又想起如今这般境地,皆是拜这个女儿所赐,心里又憋屈,踌躇起来,不冷不热、不尴不尬的,只含含糊糊地招呼了一声。 傅棠梨也不甚介意。 众人一起坐下。 菜色还是丰富的,鸡鸭鱼肉什么的都有,热气腾腾的,还备了一坛酒。 大伯傅之恭红光满面,举杯道:“今天好日子,难得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来、来,都来喝一杯。” 傅方绪很有些看不上这个儿子,年纪一把了,才混了个户部侍郎,高兴成这样,实在上不得台面,他不由“哼”了一声,但如今一家人的日常用度大半是傅之恭在开销,连这宅子,都是傅之恭从同僚那里租借过来的,傅方绪又不得不忍耐情绪,闷头喝了一杯。 严氏活络,随即说笑起来,三夫人张氏如今不奉承杨氏,转而奉承起严氏,一来一去的,席间的气氛勉强热闹了一些。 待席过一半,杨氏在下面扯了扯傅之贺的袖子,傅之贺会意,清了清嗓子,咳了两声,堆起满脸笑,唤了一声:“雀娘。” 听得傅棠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