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着重读了“亲自”二字。
“你看你娘雕得多好哇,你别上了这玉佩,就好像竹影随了身。”
娘亲此刻就坐在院子里的小木桌前悬笔,抬眼看了看她和爹爹,嘴角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摇了摇头。
“爹和娘呢,希望竹报平安,希望这玉佩能辟邪祟,保安宁,逢凶化吉,平安无虞。”爹爹说着就把玉佩别在了她腰上。
“来,阿遐,你来说两句。”
被招呼过来的十岁男童是她的哥哥,林遐。
林遐年纪虽小,却颇为稳重,有谦谦君子之风,平素又爱读书,手不释卷,所行之事,所言之语,总是恰到好处。
大家常说,林家那小子,是当官的料。
“竹乃四君子之一,希望我们的小阿杳能承竹之坚韧清正,一生安然,玉佩在身,灾厄不近,平安相伴。”
风过竹林,竹枝轻摇。
城郊之处,竹林之中,郁郁葱葱。
修长的竹枝交错纵横,竹叶在微风的轻抚下沙沙作响,阳光透过缝隙,洒下一地斑驳的光影。
一辆简陋的马车行在竹林间的小道上,车身微微摇晃,似在应和着竹叶的沙沙声。
车夫坐在车辕上一手百无聊赖地驾着马,另一只手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
一道寒光闪过,一把短匕扎进了车夫旁边的木板,深深嵌入,木板发出沉闷的颤音。
酒葫芦坠地,酒水汩汩流出,浸湿了一小片泥土。
车夫脸色惨白如纸,来不及多想,连滚带爬一路哀嚎地逃离了马车,很快就消失在了竹林深处。
风过竹林。
马车帘子轻轻晃动。
冯然端坐在马车之中,闭目养神,岿然不动。
第4章
“总归不是空穴来风。”
刚到刑部,就看到一绯红官袍留着胡须的中年男子恭敬地朝百里昀行礼:“百里大人。”
“这是元安府的府尹,李潜李大人。”赵康在百里昀身侧不动声色地悄声道。
元安府负责管理京城地区的政务,包括治安、司法、民政等诸多事务。
在某些情况下,若是案件涉及到皇亲国戚或者其他朝廷重臣,元安府就会将案件移交给别处进行审理。
“李大人。”
“我此次前来,是为移交樽楼坠楼一案。”李潜开门见山。
“案发至现在,不足半个时辰,李大人已经查清了此事涉及皇亲国戚,朝廷重臣?”
“百里大人这几年不在京城,自是不知道一些坊间传言。”
“坊间如何传闻?”
李潜却是面露难色,嚅嗫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说这扶玉娘子与宫里的邓公公有染。”赵康接过话头,说得很自然,没有半分扭捏,像是在讲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传闻而已,并非实情。”百里昀收回看向赵康的视线,直视李潜。
赵康低下的眉眼有一瞬间动容,缓缓抬眼看向了身旁的百里昀。
百里昀自然没看到,却被林杳尽收眼底。
“总归不是空穴来风。”李潜打着哈哈。
百里昀笑了笑,不再言语。
待案件移交结束,目送着李潜坐上马车离开,百里昀侧目询问赵康:“我方才听你说她之前失踪了?”
“是,传言出来之后,扶玉娘子就失踪了,市井间就传出扶玉娘子已然被灭口的传言。”
“传言?”百里昀蹙眉,“人口失踪,不应该去查她去处吗?怎么尽是传言。”
“扶玉娘子没有亲人。”赵康低眉顺眼地回答,语气波澜不惊,“故而没有人报案,无人报案则无法立案,至于失踪一事,也就说不清是不是真的失踪了。”
无依无靠的女子,去得不体面,传得也不体面,甚至有些不堪,刚路过的小摊就听到有人吃着花生米喝着酒议论方才的坠楼案,说那女子不是良家,原是宫里的伶人,恐怕是被传出了丑闻,因着这难以遮掩的丑事,这才羞愤自尽。
入了吏部,百里昀先去换上了官服。
“邓公公是谁?”林杳纠结了半晌,还是悄声问一旁站得端端正正的赵康。
“皇上身边的红人。”
赵康虽是平平淡淡地说着,眼神却很是凌厉。
林杳偷眼瞥他,欲言又止。
很快百里昀就从屋里出来了,双手捧起赵康呈递上来的官帽,郑重地戴在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