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了那扇至少有五米高的大门前,听见自己身体里的心跳声隆隆作响。
凭什么?
站在玻璃门那边的迎宾人员皱着眉头和他对视,半分钟过去,那人终于抬起自己雪白的手套,抓住门把,为他拉开了大门。
他假装没有看到那人打量的目光,挺直脊背,走进左起第一家店,买下了那只头绳。
他今年十八岁,已经牛马一样地工作了五年,今天拿到了积压了半年的最后一笔款,给佩儿换心的钱已经凑够了,还多出了一笔,买得起这只头绳。
下一刻,他回到了家,站在了那张床前。摩天大楼锋利的冷光似乎还停留在他的视网膜上,屋子的昏暗和沉闷却瞬间把他打回现实,他把那只精致的、连包装盒也不该出现在这个家里的礼物放在堆满了药瓶和杂物的桌面上,然后绕到了床头那边。
妹妹方佩儿躺在床上,鼻子里塞着氧气管,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瘦小单薄的身体完全消失在了那里面,床栏上的手机夹上夹着一只很旧的手机,里面播放着小猪佩奇,方佩儿却睡着了。
方思弄暂停小猪佩奇,把手机夹折上去,然后轻轻从下面掀开被子,熟门熟路地给她清理下/身,擦洗干净,再换掉尿不湿,然后把她的两条腿重新摆好位置,再把被子盖回去。
做完这一切,他洗了手,坐回床边的小凳子上。
然后他听到一声“谢、谢谢哥”,抬头一看,才发现方佩儿醒了。
他瞬间收拾好脸上的表情,下意识扯出一个笑来,放轻声音说道:“佩儿,我给你买了礼物。”
“是、是什么?”方佩儿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非常高兴,但因为瘫痪久了心肺衰竭,她没办法太激动,声音还是弱弱的。
他给她顺了气,又把她扶起来靠好,用周围几只软枕固定住,转头去拿了那只今天带回来的袋子。
大概没见过这么精致的袋子,小姑娘的眼神是挡也挡不住的雀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方思弄拆袋子,在那个蝴蝶结终于露出真身的时候,她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小小的欢呼。
“谢谢,谢谢哥。”她蜷缩的鸡爪手努力地抬起来,轻轻摸了摸蝴蝶结如云的表面,“真的、真的是送我的吗?”
他说:“当然是。”
“那、那哥哥帮我扎上好不好?”
“好。”
方佩儿尽全力地努力侧身,方便他给她扎头发。他扎得很小心,女孩细软的发丝在他的指间交错,在一片安静里,他却诡异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好像已经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喉头升起一股几近哽咽的感觉。
他终于扎完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