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手机没在亮的话。
时野略有迟钝地看向手机,是视频电话的预览画面。
画面里是他自己房间的天花板,和角落里冒了点头的他自己。
来电人显示为鹿鸣。
他睡了一整天……?
时野眯着眼睛看了看时间,是早上。
残存的理智告诉时野,他现在这个状态并不适合接电话。
可是梦里怎么都留不住鹿鸣的经历,又让他情感上很想见见鹿鸣。
热烘烘的手指最终还是赶在视频挂断前点上了接通键。
画面一变,穿着毛茸茸睡衣的鹿鸣出现在了画面中,背景很亮堂,看布置应该是在客厅。
鹿鸣见时野过了好一会才接通电话,又看了看那边堪称黑黢黢的画面,歪了歪头,问道:“还在睡吗?我吵醒你了?”
和梦中过于相似的神情让时野不禁一愣。
完全不一样的问话又将他拽回温暖的现实。
时野张了张口,回应着鹿鸣的问题:“没有,正好醒了。”
高烧让时野的嗓子干涩无比,尽管只说了六个字,鹿鸣也能听出他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好。
时野看见鹿鸣的脸离摄像头更近了些,秀气的眉微蹙:“你怎么了?”
时野顿了顿,拿过前一天晚上倒好的水,咕噜噜喝了两口,又清了清嗓子:“没怎么,空调开太久了,有点干。”
放了一晚上的水早就凉透了,不过此刻喝起来,倒比热水更降温些。
没等鹿鸣再问,时野抢先发问:“怎么了吗?大早上打过来?”
“我妈今天准备做些芋圆西米露,一锅会很多,你要有空的话,喊你来吃来玩……”鹿鸣简单说明了自己打这个视频的原因,可话一说完,他就把自己的邀请否决掉了,“不过我觉得你今天大概是来不了了,我去找你。”
鹿鸣说得相当干脆,丝毫不给时野拒绝的机会。
说完这话,鹿鸣就挂了电话,匆匆去换衣服出门了。
而时野看着因通话结束跳转回聊天界面的屏幕,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蛋。
被发现了。
在时野对着手机发呆的间隙,鹿鸣已经发来了好几条信息。
于此同时,时野的房门也被敲响。
没等时野自己下床去开,外面的人像是知道他的状况似的,礼貌的三下扣门后,自己开门探进头来。
是陈礼林。
他一只手拿着一杯水,另一只手还搭在门把上:“鹿老师跟我说你好像生病了,让我帮忙拿□□温计啊药啊什么的……”他的视线在床上的时野和他床边书桌上散乱放置着的东西上游移,“不过我都没找着,只能帮你倒杯热水了。”
陈礼林走上前,将水杯放到桌上。拿起额温枪往时野额头上一碰,昨晚还是橙色的显示屏现在已经是刺目的红。
陈礼林眯着眼看清了上面显示的数字,叹了口气:“得了,昨晚没吃的药现在必须得吃了。”
他一边抽出药盒里的药给时野掰了一粒,嘴上一边碎碎念着:“知道自己发烧了怎么不说,我们还是不是你的好队友了?你水喝没了但是药没吃,是不是刚才还想干什么骗过鹿老师啊?可惜鹿老师火眼金睛没那么好骗,待会他来了看他怎么训你……”
“明明有人疼有人关心还把自己藏得那么紧,臭弟弟。”
时野沉默了一瞬,开口仍旧是那干涩得有些哑的声音:“……我比你大。”
陈礼林哼了一声:“以我团妈的身份,现在说你一声不孝子也是可以的。”
要不是时野现在双手使不上什么劲,高低拿枕头把陈礼林轰出去。
监督完时野吃药,陈礼林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准备走时,他看了看那个柜门大开的展示柜,又看了看时野:“那个要帮你关上吗?”
时野靠坐在床头看了几秒,缓慢地摇了摇头。
“那成,有事再叫我。”
房门被关上,房间内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陈礼林没帮时野把窗帘拉开,屋子里还是一片昏暗,很适合接着睡觉。
只是时野暂时睡不着。
一想到鹿鸣在来的路上,他想着,怎么着也得把自己捯饬出一个人样。
时野翻身下床,站着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
没什么力气,动一下就有种浑身发麻的感觉。
脑子转一下也有点累。
确实应当静养。
时野慢吞吞地想完,脚下动作不停,去卫生间把自己好好洗漱了一番。
镜子里的青年面目烧得通红,黑漆漆的眼睛也蒙了一层水光,刘海因为汗湿,一缕缕地黏在额头和太阳穴上,看起来蛮糟糕的。
刷牙、洗脸,把头发吹干。
接着,时野又从衣柜里翻找出新的一套衣物,拿毛巾擦了擦浑身的汗,换上了新衣。
等做完这些,时野把自己的被子掀开,人坐到了书桌前的椅子上。
没力气换床单被套,只能掀开让空调风吹吹了。
看着床单上被浸湿的一块,时野有些无厘头地想,但凡他是裸睡,现在床上该是一个完整的人形了。
鹿鸣来得很快,来的时候手上还拎了碗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