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晕目眩里,薛源甚至觉得,难道说薛锐从没处在弱势,那些看起来无计可施的表象只是顺着他的思路设计的弱点,用来引诱他赌上身家性命的,所有看起来有利自己的情况,都是薛锐授意的……
薛源不敢再想,只觉得自己完了。
就在这时,薛源办公室的门开了,经理缩着肩膀从门缝里把自己挤进来,举着手里的电话,硬着头皮开口:“薛源总,有您的电话。”
“你他妈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任何人不准进!”薛源正在气头上,铜制的地球仪扫落在地上,冲着来人破口大骂。
“可,可这是夫人……”经理差点被滚来的地球仪砸到脚,颤颤巍巍回话。本来这活轮不到他,但是总不会指望薛源那几个娇滴滴的大胸女助理能在这时候派上用场,老板发火发疯的时候,还是得他顶上。
薛源接过电话,心里委屈,眼圈就开始红,说话的声音都带上几分哽咽。
“妈……”
“啊呀源源哦,没得事,男子汉大丈夫不哭啊。”电话里的女人声音已经不年轻了,极有风情的语调却仍让人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女性魅力。
“妈,我去找父亲解决吧,我欠了很多钱。”薛源低头搓了一把自己的脸,一点都没包袱,习惯性寻求母亲的建议。
“是该找找你父亲了,我已经派人去北美了,”汤金凤手持汤匙搅动着汤碗里昂贵珍稀的炖品,姿势懒懒靠在软垫,说出的话却有不容置疑的笃定,“但是这件事妈妈来解决,不能让你父亲知道。”
……当然最好不要让薛伯昆知道,薛家内斗这事无论怎么说都不好听,薛源自己还输了,留下满地鸡毛去找薛伯昆要钱还账,不被打死都算命大。他妈心疼他,掏私房钱给他解决债务这个能说得通。
可薛源脑子再不好,也听出前半句话不对劲了,为什么“派人去北美”?薛伯昆虽然近年一直在北美养病,但是并不是没有通话渠道的,而且之前老爷子定下的规矩,除非受到召唤,否则任何人不能去探望啊。
“确实父亲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薛源若有所思道。
算起来,今年只有薛锐过去见过他两次,家里的其他人甚至没有直接通话过。难道说,汤金凤怀疑薛锐现在是扯虎皮做大旗,实际上,他背后那个镇住薛家上下的主心骨已经不在了。
薛源仿佛看到天光乍泄般的一线生机——如果这个丑闻爆出,薛锐肯定无法翻身。
“……就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你父亲已经不在了,薛锐向股东隐瞒重大变故,足够他信用破产了。”
“至于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没有阻止你做,就说明还是有给你兜底的准备。”汤金凤轻描淡写地说。
薛源心里又一阵感动,全然感受到母亲的保护,又不免有些担心。
自从几年前刺杀薛锐未遂之后,汤金凤就极少有商业上的活动,身上担着的也就是些什么慈善事业发起人、市某某代表之类的不来钱的虚名,汤老太太死后,金家也一蹶不振,她从哪儿拿出几十个亿来替他承担债务呢。
他犹豫着,要不要把私下售卖保健药品的事情跟她说,福禄五代已经比前几代稳定了很多,大批量上市的话,应该很有得赚。只不过,冥冥中觉得汤金凤不会支持,所以一直都没有让她知道。现在他有些动摇,汤金凤对他几乎是溺爱,应该不会太反对吧。
他也有一些私心,这次的事情他搞砸了,却也想向汤金凤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也是有本事的,不是只能依靠亲妈的废物。
“……妈,我也有一些私房钱,你要是太为难做,我努努力也还一些。”薛源脚底碾着地毯上的图案,说话也黏黏糊糊的。
汤金凤笑笑,夸赞道:“懂事是好事,你不用强求自己,我的孩子我清楚,做生意不是你的强项,你有妈啊。”
这话里的意思,还是觉得他不行。
薛源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嗯了两声就把话题转移开了,桌上的福禄五代也盖在了掌心下。
雨下得非常大,从机场回来一路上都没有变小的意思,司机开车很稳,亓飞和薛锐一同坐在后排,她侧身汇报股东动向,并用签字笔在薛锐提出问题的地方勾画。
股东大会结束之后,启辰的情况基本稳定了,像是一个急症患者从抢救台下来,各项生命指标恢复,回程的气氛也放松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