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李渊步步为营,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摄政王了。
“或者,咱还是去请示一下老薛总吧?”
从前考虑薛家权力结构的复杂性,这种话题太过敏感,她尽量避过,可如今事已至此,作为薛锐亲信,她不得不提。
外面已经传得很难听了。薛锐订婚、薛源入狱、汤金凤自杀,每一件对薛家都可能造成巨大性影响,这样的大事当前,薛家的主心骨薛伯坤却一次也没有公开露面过,即使他年老体衰,也不至于连一段视频录像都放不出来吧。而事实就是,连拿着他认可的手信代他表态的人都没有。
启辰内外都有人在传老薛总已经不在了。
光是亓飞听到的,说他老年痴呆失能失智都算口下积德,最猎奇恶意的观点说,薛锐为了夺权,已经把自己的亲生父亲杀了,只不过根基不稳,所以秘不发丧。
亓飞虽然对八卦感兴趣,但这不仅仅是豪门八卦那么简单,目前启辰的法人代表依然是薛伯坤,他还是公示信息里启辰最高决策人和最终负责人。
集团行为如果违反了法律,最后归责要坐牢的是薛伯坤。
如果最终在公众面前落实了启辰当前的责任人是个不知道死了多久的死人,那么无疑是极大的商业地震,这是对股东及投资者的根本性欺骗,启辰的信誉会直接归零。到时候不仅薛锐会锒铛入狱,启辰上上下下都将按责任大小被定罪量刑,违约金都够赔到启辰破产。
薛锐没有说话,轻轻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就在亓飞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薛锐开口了:
“还不到时候。”
不到什么时候?是说,现在的情况还不到需要打扰老薛总的地步吗?亓飞不解,启辰都已经要姓李了还不到时候,要等李渊坐进40层办公室的时候再通知老薛总来帮忙收拾东西回家吗?
但是上司的想法她不便反驳,抿了抿嘴唇,换了个问题请示薛锐:“……那李总的事,就这样同意他么?”
“当然不行。”这次薛锐回答得很干脆。
“既然我担心失去他手中的资源,就应该开源引流,寻找新的合作对象。”李渊从不轻信,要让他上钩,就得把戏演全,轻易能吃到的饵他一定担心有诈,是不会张嘴的。
薛锐了解他的舅舅,这样谨慎多疑的人,只有在其吃饱喝足的时候才会放下警惕。太过简单的游戏不能让高级玩家获得游戏体验,奖励的取得越是艰难,饕足之后才有飘飘然的快感。
对于薛锐来说,只有不断挣扎、挣扎到最后一刻,才是最合格可口的猎物,才能让李渊食指大动。
“留意近期的商业峰会,帮我接下他们的邀请函。”薛锐吩咐道。
“要接哪个?”
“全部。”
“全部?”亓飞惊讶,这样的场合从前薛锐很少会亲自参加,一来实权人物过多曝光在社交场合有些自降身价,二来太浪费时间,如果每个都去的话薛锐一天到晚不用干别的,全球巡回参会就够他忙的了。
商业峰会不仅能有利于同行业内部之间互通有无,也是向合作商们展示自己的成果以期获得青睐场合。像是启辰这种横跨多个领域的庞然大物,收到的邀请数不胜数,一般来说,行政会挑选出来相对值得一去的邀请函拿到总助办公室,再由亓飞挑选出有价值的峰会,汇报过薛锐之后派人参加,算是个能够招揽合作伙伴的渠道。
现在薛锐要亲自出马且密集刷脸,难道是为了积攒自己的盟友,降低李渊的威胁程度?
亓飞没有失礼到要求薛锐解释自己的行为,和薛锐共事多年,她越来越信任薛锐。即使心存疑虑,也会按照薛锐的要求尽可能做好工作。
“会给您安排时间表的。”
说完,她带着文件夹离开薛锐办公室。这么多年,薛锐把自己紧绷成一张弓,他的靶心在哪儿她猜不到,但是亓飞突然有种直觉,似乎他的目的快要达成了。
希望他到时候能够真正放松下来。亓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