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援兵都没有,这是巴不得他死,好独占魏博呢。“还说了什么?” “没了,后面阿郎就来了。”锦新道。 假儿子不安分,亲儿子更不安分。一座孤城,等不来援助,还有那不孝女,那时候突然去敬酒,肯定是给裴恕传消息,裴恕肯定巴不得那小猪狗不来救,说不定还要推波助澜,须知他死了,魏博那帮废物,没一个是裴恕的对手。 不行。他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他必须立刻回去魏博,收拾这帮猪狗。 搂过锦新拍了拍,放低声音:“好好办事,以后我不会亏待你。” “是。”锦新答应着,神色恭顺。 *** 夜色越来越浓,黎明前最黑暗的时段,陈奇蜷缩在地牢里,浑身酸疼,怎么也睡不着。w?a?n?g?阯?f?a?b?u?Y?e??????u???ε?n????????????.?????? 那天他中了伏击后,便被关在这里,半人高的牢房,站都站不直,手上脚上戴着枷锁镣铐,磨烂了皮,臭烘烘地开始化脓,这地牢不见天日,分不出黑夜白天,过了多久,他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反反复复想着的,就是那句左司马。 左司马,只能是王崇义,那些伏击他的士兵,穿的也跟王崇义的亲兵一模一样。王崇义掌兵之多,仅次于王全兴,这是要反叛啊,只要给他找到机会跑出去,一定禀报王焕,宰了王崇义! 地牢上方隐隐约约,传来看守说话的语声:“洺水还围着呢,左司马说不救……” “办成了,裴恕保他做节度使……” 果然是王崇义,他投靠了裴恕,想害死王焕,取而代之。陈奇咬着牙,忽地又听一人说道:“前几天留后也收到了消息,到现在也没来救,煞是古怪。” 什么?王全兴也不来救?他可是亲生的儿子!陈奇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探头,哗啦,脚镣撞到枷锁,清晰一声响,上面的语声停住,有人走下来开门:“我去瞅瞅那贼囚,看完了咱们继续吃酒。” 陈奇连忙蜷缩了闭上眼装睡,门开了,有人走下阶梯,慢慢往跟前来。 照着惯例,这人会过来看看他有没有死,留下点发臭的食水,然后离开。他观察了很久,守卫一般是两个,一个在上面看门,另一个下来检查,检查这个人,腰上有钥匙。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人到了近前,低头来看,陈奇突然暴起,双手套着枷锁,向他头上重重一砸。 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出一声,那人已经倒地,陈奇一把扯下他腰间钥匙,扭开了锁。 *** 长夜过去,清晨又至。 洺水城下再次搭起高台,围上步障,裴恕站在台前,遥遥向王焕致意:“王都知,文达先生前来祭奠郑夫人,请都知出城相见。” 王焕从城楼上俯身,看见他身侧襕衫儒巾的男子,是荥阳郑氏的郑文达,郑嘉的堂兄。郑嘉是独养女儿,没有亲兄弟,所以当初他向郑氏提亲时,便是郑文达出面拒绝。郑文达来了,裴恕在履行承诺,要荥阳郑氏公开承认这门婚事。 更远处洺水军营寨前,错乱堆垒,近百具尸体,是昨夜派出去的那两批人,看样子,只怕一个也没跑出去。 郑氏承认婚事,是恩,堆起这些尸体,是威,恩威并施,裴恕在逼他尽快决断。王焕笑了下:“郑文达,你既然是来祭奠,是不是应该进城?” 内院。 锦新推门进来,低声回禀:“郑家来人祭奠夫人,裴郎君要与他一起进城。” 王十六刷一下起身。 第18章 天生一对 无声无息,锁闭的城门缓缓打开,王焕大步流星走出来:“怎么样,郑文达,你敢不敢进城?” 郑文达看他一眼。 前些天裴恕致信郑氏,道是洺州危急,为国家大计,恳请郑氏承认王焕的身份,重修翁婿之好。郑嘉失身王焕,原是郑氏的奇耻大辱,这些年里为着家族声誉,对外都说郑嘉早已病故,但事已至此,为国为民,郑氏都不能袖手旁观,家中尊长商议之后,命他亲身走一趟,承认王焕与郑嘉的婚姻,助裴恕解除洺州之危。 却不料刚一见面,王焕就是挑衅。当年王焕上门求亲,他命下人将聘礼扔出去,连门都不曾让进,王焕受了如此羞辱,岂能罢休?今日若是进城,生死都攥在王焕手里,但堂堂郑氏子孙,岂能畏死,令郑氏蒙羞?郑文达冷冷道:“带路。” “文达先生是我请来,”裴恕忽地开口,“我陪先生一道进城。” 王焕吃了一惊,他还敢进城?就算洺州军现在占尽优势,但到了城里,是死是活,还不是自己一句话?带着笑,半是怀疑,半是激将:“裴使节仗义!不过眼下咱们两军交战,你真敢进城?” 裴恕看他一眼, 他改了口,不再叫裴老弟,是为逼婚做准备?淡淡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想来王都知不会无信,况且后续的安排,黄刺史尽皆知晓,都知即便杀了我,黄刺史依然能率领麾下,收复失地。” 这该死的读书贼!就算今天杀了他,以目前的局势也未必能赢,反而彻底跟朝廷撕破了脸,朝廷必定会以举国之力围剿魏博,到时候反而不好收场。事已至此,不如做得好看些。王焕哈哈一笑:“痛快!这样,我也不说别的,从现在起到你出城,这洺水城门我不关,你要是还不放心的话,带上你的部下一起进来也行,怎么样?” “不必,”裴恕神色从容,“我信得过都知。” 城门洞开,洺州大军在门前列阵相送,魏博大军在门内列阵相迎,裴恕迈步走进幽暗的门道,听见遥遥的马蹄声,煌急着,飞快地向近前来。 远处,王十六加上一鞭,甩下追在身后的守卫,向城门前狂奔。 他怎么能进城?魏博兵在他手里吃了这么大亏,多少人想要他的命,他怎么能自己送上门来!越跑越急,呼吸阻滞着,王十六狠狠一扯领口。 于同一时间,看见城门内素服素冠的人,那双幽深上扬的凤目,隔着远远的距离,望向她。“郎君。”王十六喃喃着,冲到近前,一跃下马。 裴恕看见她激烈奔跑之后,颊上的红晕,额上的微汗,她那双眼梢微垂的眼紧紧望着他,专注,炽烈,就好像所有这些人都不存在,所有的,也只是他和她而已。这般疯狂的执拗,他从不曾有过,也从不曾见过,若非深知她的秉性,几乎要让他以为,她是真心爱他。 “郎君,”王十六靠近了,仰头看他,“我与你一道。” 边上,郑文达恍惚着上前,一霎时分不清眼前是陌生人,还是十几年前,他那个以才貌名扬河朔的堂妹。 耳边听见王焕的语声:“这是你娘的堂兄,你该叫一声舅舅。” “舅舅?”那张脸的主人冷笑一声,不是郑嘉,郑嘉从不会有这么尖刻的言辞,“这么多年我从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