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 这些天他都看在眼里,她但凡有空就在练习,终于可以不用手杖了。她从来倔强要强,不管多难的事都要努力做好,不肯给人添麻烦,她这样好,可是他…… 低着头,向她脸上细细看着:“今天的气色好多了。” “是啊,吴大夫的药很管用,”王十六笑着,挽着他的手往院里走,“哥哥,你在忙什么呀?” 薛临顿了顿,眼前闪过今日里去的药铺,已经是这几个月里找的不知道第几家铺子了,还是没有他需要的那些。笑了下:“没忙什么,你一个人在家里无聊了?” “还好,就是着急等你回来,”王十六紧紧挽着他,脸靠在他胳膊上,“想给你看看我走得怎么样了,偏你老半天也不回来。” 薛临看见她忽闪忽闪的长睫毛,遮着眼里的娇嗔,孩子般纯粹的笑颜。让他心里也跟着轻快起来,摸摸她的头发:“那我明天不出去了,在家陪你。” “好呀,”王十六欢喜起来,“马上就是元宵节了,我们还像从前那样,一起做灯笼!” 从前要隐姓埋名,躲避王焕的追捕,所以元宵节全都是在山上过的,看不了山下热闹的灯彩,他们便自己做许多灯笼,里里外外挂满了。薛临手巧得很,细细的竹篾在他手里,不多时就变成各种惟妙惟肖的灯笼架子,她性子急,做不了太细致的活儿,便负责给灯笼架子糊纸,糊绢,画上装饰的图画。 从前的日子悠长,舒缓,一切都好像没有尽头,可以永远永远,保持着原来的模样。柔情里夹杂着伤感,王十六停住步子抱住薛临,脸贴在他心口处:“哥哥,真好呀。” 真好呀,找到你了,一切都好像,又回到从前了。 薛临回抱着她,余光瞥见侍卫在门外探头,向他比了个手势。 是裴恕那边有消息了。 低头在她额上吻了一下,薛临轻着声音:“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松开她来到门外,侍卫低着声音:“长安的情报到了,眼下在幕府里等着分派。” 裴恕也到了,打扮成商贾的模样,悄悄进了城。下午他之所以出去,就是安排应对事宜。薛临思忖着:“你过去 取一下,取完不要回来,直接出城往南山走。” 若他猜得没错,裴恕必定也盯着这封情报,想要顺藤摸瓜找到他。他并不想跟裴恕正面起冲突,那样必定会让她为难。裴恕新近拜相,又深受嘉宁帝倚重,不可能在外面逗留太久,只要拖过这段时间,等他返回长安,这一关,也许就过去了。 “哥哥,”王十六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回来,便又追了过来,“出了什么事?” “没事。”薛临使个眼色让侍卫离开,牵起她的手,“走吧,你的药也煎好了,我喂你吃。” 引裴恕去南山,等他反应过来不对,时间也来不及了。 *** 天色暗下来时,裴恕在城郊一处宅院里,细细搜索。 这是张奢追着从长安送回恒州的第一条情报,找到的地方。如果他所料不错,薛临一开始就藏在这里。 三进小院,看上去并不起眼,但屋里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周遭安静又便利,很方便隐藏和养病。 裴恕走进卧房,沉沉地,吸一口气。 没什么异样,半点她的痕迹也没有,半点她的香气也没有,但直觉告诉他,就是这里了。 否则,怎么会他一进来,就有种强烈的,心跳加快的感觉。 被褥和帐幔都已经撤了,光秃秃的,只剩下一张雕漆四柱床。这院里所有的房间都是如此,一丁点能表明主人身份的东西都不曾留下,寻常人家搬家,绝不可能收拾得如此彻底,又一个她藏在此处的佐证。 裴恕慢慢在床边坐下。 那些天里,她就睡在这里吗?她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肯定受伤了吧,有没有好?她睡在这里的时候,薛临在哪里。 突然之间恨到极点,裴恕重重一拳砸下,触到床板又立刻收住,闭了闭眼。 暴怒只说明无能,他裴子仁,岂是无能狂怒之辈!若是不想看见她与薛临双宿双飞,把曾跟他做过的事都与薛临再做一遍,那么,就尽快找到她,不给她机会。 裴恕起身,拉开房门:“来人。” “排查城中所有擅长治打损伤,心疾的名医,一旦发现线索,立刻来报。” 他亲眼看见她跳下悬崖,就算薛临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保证她毫发无伤,跌打损伤以及治疗心疾的大夫,一定是她需要的。 一名侍卫匆匆离开,裴恕从袖中取出一张药方:“拿这张药方去城中药店排查,近期所有配过这个方子的,严密监视。” 这是她治心疾的药方,他从前为了以防万一,抄过几份。她用的是丸药,储备还多,但有心疾的人,最忌七情波动,她从那么高的悬崖跳下去,只怕会引发心疾,这药也许需要重新配制。 又一名侍卫拿着药方离开,裴恕顿了顿,恨怒夹杂着心疼,许久不能平复。 那么高的悬崖,她毫不犹豫就跳了下去。她为了薛临,连命都不要了。 这些天他一遍又一遍反复推演,早已将当日的情形想了个清清楚楚。她怀疑军师是薛临,于是利用他多方求证,但薛临始终不肯露面,甚至不惜让人伪装军师,军师府那次会面,大约彻底打碎了她的念想吧。 她跳下去,或者是想死,跟薛临团聚。或者,是为了逼薛临现身。也或者,是为了摆脱他,毕竟她曾反复跟他说过许多次,不愿嫁他。 他倒宁愿她是为了摆脱他。他宁愿她不爱他,也不愿她生生死死,为的都是别的男人。 “追查李孝忠亲兵调用情况,重点查近十天去向不明,至今不曾返回的人。” 薛家上下几乎都死在了洺州,薛临手里不会有多少自己人,能用的,多半是李孝忠的亲兵。观李孝忠的态度,并不打算与朝廷,与他交恶,那么借兵给薛临,必定要背着人行事,亲兵的名册必定对不上,只要找到这些人的下落,也就找到了薛临的下落。 侍卫匆匆离去,裴恕在夜色中沉沉环视四周,若是早来几天,会不会就找到她了? “郎君,”张奢上前询问,“这里要不要留人监视?” “留。”裴恕道。 心里却明白,留也无用,薛临应该不会再回来。虽不曾正面交锋,但从洺州至今与军师打交道的情况来看,薛临心机深沉,滴水不漏,这一次,棋逢对手。 但,他不会放过任何线索,这一次,她休想逃掉。 “郎君,”负责监视节度使府的侍卫急匆匆赶来,“方才有人取走了那条情报,出城往西南方向去了。” 南山在西南方向。那是他们自小长大的地方,人事都熟悉,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