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忆昨天自己进去后应该没有弄乱任何地方,才饿着肚子直直进了堂屋客厅,先去打电话报平安。 过了一会儿,程拙终于过来了。 陈绪思说完再见,挂断电话,却扭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程拙拎着饭一路溜达到了他的房间门口:“给你妈妈打完电话了。要是一天不打会怎样?” 陈绪思放下书包,没有看他:“我乐意天天打。” 程拙说:“这么不喜欢我,为什么不跟你妈妈告状,告了状我估计就得从这里滚出去了。” “我不做打小报告这种事,”陈绪思说,“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对付讨厌的人。” 程拙好整以暇地点了点头,把他的晚饭放到了他的书桌上:“那你得告诉阿姨,我对你有多好,对不对。” 陈绪思一点也不客气,拿来饭菜就去了旁边的另一张小桌子上。 身后却不是那人离去关门的声音。 程拙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一屁股便坐在陈绪思之前的座位上,随手翻了翻最上面的本子:“‘每日计划,最终目标……暑假,我想去看一次三点水’……这是什么?看湖?看海——” 他还没有看清第一页那句被划掉的计划,话也没能念全,下一秒就被一股迅猛又大力的劲儿给推开,那个本子也瞬间被抢了过去。 程拙被他突如其来的这股牛劲给吓了一跳,转头看向了死死捏住日记本、一脸生气又震惊地瞪着他的陈绪思。 陈绪思似乎被气红了眼睛,扑过来时根本顾不上体型悬殊,把自己的手给撞疼了都没管:“谁让你看我的日记本了?!是啊,你了不起,不用在乎任何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然后就可以偷看我的日记取笑了我吗?” 程拙很快说:“……对不起。” 听着从程拙嘴里生硬吐出来的字眼,陈绪思仿佛被哽住了,没想到他能道歉道得这么快。 说好的纹身大哥能动手就绝不动嘴呢? “道歉都没有诚意,我可承受不起。”陈绪思盯了程拙两眼,呢喃着收起本子,反而更觉得委屈难过,冷着脸坐回了小桌子前。 他停顿两秒,看看时间,眼泪蓄在眼眶里,然后继续吃饭,像是把所有酸涩吞咽了回去。 或许是一种处理坏心情的习惯,他的情绪收放得如此之快。 黄昏过后,光线昏黑下来,除了床铺、书桌和课本之外,几乎没有其他装饰的男孩房间里只剩下蛰人的安静。陈绪思悄无声息地吃着饭,程拙只能坐在原处,居然很熟悉和习惯这样的时刻。很像失去信号的电视机,整个世界只有雪花点和无尽的白噪音。 他们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却总是这样独自度过自己心酸痛苦的年少日子。 程拙看着陈绪思被风吹乱了的后脑勺,想开口便缓缓开了口说:“没有人会因为这个取笑你。陈绪思,你也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陈绪思愣了片刻,扭过头,两腮还鼓着。 “比如,每天给妈妈打电话,不想要哥哥,或者和我一样,一辈子随便谈点相同或不同的朋友?”程拙还是那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笑着逗了逗陈绪思。 陈绪思并没有笑,但似乎缓和了神色,低声说:“我才不谈朋友,相同的不同的都不用,更不会找按摩的……算了,我们扯平了。” 程拙一听,忽然眯缝了下眼睛:“什么按摩的,你说按摩小姐?” 刚缓和温馨下来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陈绪思惊呆了,真不知道他怎么好意思直接说出来的。 难道男人长大了,在社会上混多了,都会变成道貌岸然的老油条和厚脸皮? 程拙果然道貌岸然一脸严肃地盯着了他。 第14章 “那种卡片多的是,满大街都有,怎么了。”陈绪思掩饰道。 青春期刚成年的毛头小子探索欲很强,背地里普遍是什么样,程拙最清楚。他觉得陈绪思应该不一样,但还是明知故问:“别告诉我你为了学习,为了妈妈,所以不谈恋爱,但叫过按摩小姐?” 陈绪思睁大了眼睛:“……” 程拙上下打量他两下,想到了今天跟陈绪思在一块儿的那个马飞。上次去手机店要手机,一看也是马飞把陈绪思叫去撑场子的。程拙笑说:“是那个马飞带你去的?” 陈绪思顿时急了,只觉得匪夷所思,嫌弃至极:“我朋友才不会这样,我们没有人想去!明明是你自己拿着按摩小姐的卡片,怎么还颠倒黑白,血口喷人了?!” 看着陈绪思急得青头白脸、一副略带高傲的势要捍卫自己清白的模样,程拙默了默,再次认识到陈绪思跟自己经常打交道的所有人都不太相同。 别说程拙离开校园很多年了,就算是在学校里,像陈绪思这样的道德模范兼优等生也是不多的。 不过他很快从陈绪思的话语中发现了什么:“你是不是去过我的房里,陈绪思。” 陈绪思咬着唇,转头回去接着吃饭:“没有,谁要去你的房里。” 道德模范也会破天荒的露一次马脚。 程拙饶有兴味地说:“行,我信你。” 陈绪思又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这么容易就相信我?” 程拙笑了一声,懒洋洋靠在椅背上,一边拿出手机回消息一边问:“那你说说,为什么觉得我好像人尽可夫一样。什么时候看到我拿了按摩卡片?” 陈绪思终于吃完了饭,否则会被再次噎住,他赶紧收拾饭盒,忙忙碌碌地干着活,想了好一会儿才模棱两可地回应:“我没那个意思,猜的。” “你也知道满大街都是小卡片,都会被塞在摩托车上,”程拙决定对他进行一番教育,说,“那是要被抓去蹲拘留所的,知道么。” 陈绪思站在了书桌旁,看着占了自己座位的程拙:“你被抓进去过?” 程拙抬眼,迅速伸手往他脑袋上一拍,不客气地揉了两下,大言不惭:“你看我像进去过的坏人吗。” 他的力气有点大,陈绪思被摸得后颈发痒,仿佛被轻薄了,立即往旁边挪开了一点:“我不知道。这么说,你平常晚上出去,都是……工作去了。” 程拙说:“当然。” 陈绪思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不得不表现出相信程拙,说:“好吧,那你今晚是不是又要去工作了?” “是。” “哦,我现在也要写作业了。” “你明天不是放假?” “我明天晚上要去上晚自习,而且就算放假,也得写作业。” 程拙给他让了位置,站起身的同时不耽误地掏出了烟。 陈绪思在他的注视下,居然真的拿出那些砖头一样厚的册子,像个定时定点上了发条的机器人,开始心无旁骛地写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