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终于真心了几分,他施施然坐正回自己的座位上。 而在他的余光里,叶吨吨吨喝完了两杯鸡尾酒,并且拿起手机又下单了一罐冰可乐。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柏樾没有再捣乱。 这电影居然是个爱情悲剧。 他以为在圣诞节放的电影,不说非要分数多高,起码也得给情人们一个圆满的安慰。 结果这部电影在浪漫的前奏过去后,后半段就急转直下,女主客死他乡,男主漂洋过海去领走了她的骨灰。 有点无聊。 柏樾想,又是这种煽情的戏码,用生死来给爱情写下凄美的注脚,没准编剧只是个杀人狂魔,见不得有情人终成眷属。 但他已经听见有人在黑暗里偷偷啜泣。 没准是哪个女孩把眼泪擦在了男友的肩上。 想到这里,他轻轻侧过头,看向叶淅。 叶淅没哭。 这让柏樾心里有一瞬间的遗憾。 但他很快又欣赏起了叶淅的侧脸,叶淅看得十分专注,刚刚才说对男主也没多喜欢,但是看见男主中枪倒在沙滩上,仍旧情不自禁倒吸了一口气。 柏樾嘴角弯了弯。 他觉得看叶淅比看电影有意思多了。 叶淅咬着可乐的吸管,看得目不转睛,眼睛跟着银幕来回转,明明是清冷感的凤眼,此刻却睁得微圆。 小狗一样。 尤其是银幕出现血腥镜头的时候,叶淅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就更像了。 柏樾望着这样的叶淅,甚至有点想伸手在叶淅下巴上挠一挠。 他想起叶淅还很小的时候,他曾经把一只小奶狗带去给叶淅玩。 那时候叶淅也是这样,眼睛圆圆的,一脸天真的专注,捧着小奶狗看向他,两张脸真是一模一样。 可是一转眼,那个可以坐在他腿上的小男孩,已经长得这样大了。 这样风姿俊秀,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能吸引走他所有目光。 柏樾想到这里,有点无奈地轻笑了一下。 .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电影彻底结束了,失去了一条腿的男主在异国他乡独自生活,男二带了他的一封信回到家乡。 而女主则被留在了花园的一棵杉树下,无论晴天还是雨夜,男主都会在窗户里注视着她。 出电影院的时候,叶淅心里还长吁短叹的。 他还是挺喜欢这部片子的,男女主演技都很好,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他腐眼看人基,他总觉得男二对男主心思没有那么纯洁。 到底哪个好兄弟会留着人家的衬衣当作纪念啊…… 这明明是他会对柏樾干的事情。 而恰好是同一时刻,他也听见后面两个妹子在讨论。 “你说男二真的对男一只是兄弟情吗,什么兄弟漂洋过海来救他就算了,还要抱着他流泪啊。” “我看不像,”另一个女生冷静分析,“你记得45分钟左右吗,有个一闪而过的镜头,他的枕头下面有男主照片。我看导演就是居心不良。”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叶淅差点想扭头转过去加入讨论,不过他看见旁边的柏樾,又及时拦住了自己的脚步。 他依依不舍地看了那俩女生两眼,将注意力又放在柏樾身上。 现在已经十二点了,商场里早已经打烊,他们顺着留的侧门往外走。 外面的风雪已经停了,只是地面还很潮湿。 叶淅被柏樾牵着手往停车场走。 他敷衍地挣脱了两下,没挣脱开,就十分高兴地放弃了。 但是走到路灯下,他又抬起头看着柏樾。 深夜的路灯极其明亮,柏樾走在灯光下,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被照得雪亮,包括柏樾左边眉骨下,一道淡淡的疤痕。 时间过去久了,这道疤几乎与皮肤融为一体。 刚刚电影里的男二,眉眼下也有这样一道疤。 叶淅忍不住盯着柏樾又瞧了瞧。 他想,人真是奇怪。 明明那个男二跟柏樾一点也不像,但就因为这道相同位置的疤痕,他后面关心男二的命运胜过了对男主。 柏樾察觉到了旁边的视线,侧过头来,“怎么了?” 他一动,脸上的光影也跟着动,那道疤也忽隐忽现。 “没什么,”叶淅轻声说,“我就是发现,那个男二眉骨下也有一道小疤,跟柏樾哥你的位置一样。” 他也抬头看着柏樾。 他知道柏樾那道疤是小时候出意外留下的,但以前他跟柏樾实在说不上亲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 他有点疑惑地问柏樾:“柏樾哥,你小时候是怎么会伤到这里的啊?” 这个位置再偏一点,可就是眼睛了。 可柏樾从小就是在众人拥簇下长大的,家里佣人老师无数,不应该伤得这么严重才是。 柏樾脚步停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他那是小时候被绑架留下的,后来家里很担心他的心理问题,还特地让他在家多待了一年再回学校。 所以他才会比叶淅大两岁,却只高了一届。 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出全部事实。 “算是车祸吧,”柏樾轻声说,“司机开错车了,从山道上翻了下去,那个时候周围没有人,照顾我的保姆就带着我一起待在山里等救援,等了很久。” 他对叶淅笑了笑:“这道疤就是当时被玻璃扎的。” 其实他身上还有别的伤痕,只是都被衣服遮住了。 叶淅听得一愣,他没想到他随口一问,居然问出这么一件大事。 这让他一时有点呆呆的。 而柏樾将额前的头发拨开一点,让叶淅看得更清楚一点。 他不在意地笑笑:“当时我整个额头都是血,把我的保姆吓得够呛,好在后面缝合了,没有大事。” 然而话音刚落,他就听见了叶淅的轻嘶声。 柏樾的嘴角无声无息地弯了弯。 他想,就这样,再对我在意一点,再为我心痛一点。 再把我放在心上多一点。 他喜欢叶淅满心满意都是他的样子。 叶淅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柏樾的眉骨处。 即使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柏樾也好端端站在他面前。 他却还是会为当年还是孩子的柏樾感到揪心。 “你那时候很疼吧。”叶淅轻声说,眼睛里是真心实意的难受。 柏樾眨了眨眼:“嗯。”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任由叶淅查看。 “但这道伤口愈合很多年了,以前还会偶尔痒一下,”柏樾对叶淅笑笑,“现在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 反正当年绑架的内贼都被送进监狱了,这道陈年旧疤他根本不在意。 但他很乐意用这道伤口,来向他的心上人博取一点怜爱。 叶淅摸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