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啦】 不要?为什么不要?是觉得他不在,一群年轻人在一起玩得更开心吗? 又一条消息从屏幕里跳出来。 【陶欣:你在哪个房间来着?开下门。】 周廷之微怔,快步走到门口,将房门向内拉开。 酒店走廊里是迷迷糊糊晕头转向的陶欣。她果然喝了酒,并且喝的不算少,臉颊的酡红一直蔓延到鼻梁,像大雪天里受了冻伤。 “欸?在这呢。”陶欣看到他,弯着眼睛笑:“他们去泡温泉了,我回来找你。” 周廷之把她拉进房间,轻轻关上门,因为不想成为她口中的长气鬼,对于她喝酒这件事并没有指责半句,只是问:“你怎么没和他们一起去泡温泉?” “你在工作,我们去玩,那你多凄凉啊。” 女朋 友的体贴让周廷之稍感安慰,可陶欣身上的煙味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虽然清楚在ktv那样的娱乐场所,有酒精加持,男人是不会讲什么绅士风度的,但他们几个未免抽了太多烟,才二十多岁的年纪,怎么像老烟枪一样,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也不顾及别人的身体。 周廷之忍耐着不提二手烟:“那你不想泡温泉吗?” “想啊。”陶欣说:“我想跟你一起泡。” 周廷之真怀疑女朋友是看出他不高兴了,故意用这种方式哄他。不得不承认,很立竿见影。 “只有我们两个?” “当然啦。” 陶欣仰臉望着他,瞳仁湿润润的,周廷之一瞬间似乎回到了十八年前,那是他和陶欣确立恋爱关系后第一次相约出去玩,入住酒店的时候,陶欣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然后问前台要了一间房。 他们的第一次,稚嫩的像两个孩子,是树上最青涩的两颗果子,酸得人倒牙,永生难忘。 陶欣在他掌心消失的这十八年间,周廷之偶尔面对身体的欲/望,都会想到那一天的兵荒马乱,陶欣的脸,緊緊咬住的下唇,忍痛的神情,总是像一幕幕幻灯片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最原始的本能,掺杂着思念,愧疚,无尽的等待,以及永远得不到满足的渴望。 十八年,太过漫长,他的心已经老去,陶欣似乎还是当初那个稚嫩的孩子。 即便醉醺醺,满身烟味,陶欣的吻也是像花苞一样清甜,周廷之能清楚的感觉到拢在掌心的跳动是那样蓬勃,充满生命力。 每一次与她肢体的触碰,都如同踩在针尖上舞蹈,周廷之无法抑制自己做出可怕的假设,十年后,二十年后,老去的将不止是他的心,还有他的身体。 而彼时的陶欣只会比今日的陶欣更明艳动人。 他注定牵绊她的脚步,他恐惧磨灭她的爱情,他明知未必有好的结局,却仍是一意孤行。 “周廷之……”陶欣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温泉水中一轮湿淋淋的月亮,被随波逐流的花瓣搅得乱七八糟,总不成形,无助又可怜。 周廷之将月亮捞起,拥入怀中,那感觉像缺失了一块的拼图,空洞洞的苦等半生,终于被严丝合缝的填满,连骨头缝隙都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充盈。 周廷之极小声极小声地唤着:“宝宝……” 陶欣一定是听到了,身体一下就红透了,扭过头去不肯看他。 …… 2020年的中秋和国庆节是在同一天,学校很贴心的提前放了假,大一新生们饱受了一个月离家之苦,都迫不及待收拾东西往家赶,只有周念不紧不慢,放假当天还去食堂吃了一顿大锅饭。 有人在食堂偶遇他,这样问道:“欸,周念,你怎么还没回家?没买到票?不对啊,你不是本地的吗?” 周念敷衍说:“哦,晚点家里人来接我。” 周念当然是在说谎,他很清楚家里现在根本没人,中秋琴姨要回自己家过节,而他尊敬的老父亲和年轻的小后妈正在山庄度假,享受美好生活。 他这会回家连门都进不去,回个毛线啊。 周念正郁闷,年轻小后妈适时发来了问候:【哈喽,你什么时候回家?】 周念绷着脸回复:【我家我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 小后妈置若罔闻:【我跟你爸正准备要回家呢,顺道去接你,是去学校还是你公寓?】 这还差不多。 周念冷哼一声:【学校】 小后妈随即发来一张照片,是车载导航,上面显示预计一小时二十分钟到达目的地。 周念打算利用这个时间去图书馆把微积分作业写完。 在学習这方面,周念没让家里操过心。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爸周廷之学習很好,是当年的理科状元,是最高学府的知名校友,几乎所有见过他的人都说他像周廷之,他也应当和周廷之一样天生就有聪明的头脑。 为了那句“虎父无犬子”,周念一直很努力的读书,从他在学校里这么受欢迎却没谈过恋爱这一点上就可见一斑。 但有人比他更努力。 遇见许冬至,周念丝毫不感到意外,他觉得许冬至就像游戏里的npc,在固定场景中出现,日复一日做着同样的事,只有玩家靠近才会触发对话。 学校放假,图书馆没几个人,他一进来就被npc捕捉到了。 “小念。”许冬至压低声音:“你怎么没回家?” “你管我,你不是也没回。”周念不愿意理她,自顾自的从书包里拿出作业。 “我找了一份兼职,小长假三倍工资。” “誰问你了?” 许冬至不说话了,低下头继续看她的书。 周念拿出笔,没写两道题,忽然不耐煩计算这些复杂的数字,他紧抿着唇,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许冬至已经洗脱色的帆布鞋。 许冬至看向他,眼神里没有困惑,只有习以为常。 “小长假我要出去玩,作业太多了,懒得写。” 许冬至心领神会:“我帮你写吧。” “我用你帮?”周念拿起手机,给许冬至转了一个888,然后以一副许冬至欠了他八百万的拽相说:“算我雇你写的,我们俩誰也不欠谁。” “哦……那好吧。”许冬至接过作业,又开始埋头苦读。 周念真是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感觉像一只长在荒山枯草堆里灰突突的鹌鹑,还是长期营养不良那种。 真煩,也不知道她爸妈干什么吃的。 许冬至不是木头,当然能察觉到周念锥子一样扎人的目光,可是她小长假真的要去打工,必须抓紧时间完成作业…… “许冬至。” “嗯?” 许冬至又抬起头,看着面前如开屏孔雀一般骄傲漂亮的周念。 “你坐到别的地方去,在这打扰我学习。” “……” 许冬至其实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