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咸不淡地嘲讽,谢辞却也不生气。那人只是笑,带着纵容,仿佛在怀念着这样的针锋相对:“我当然了解自己喜欢的人,还用你教?” “……行。” 林湛摘掉染血的手套,在进入手术室前,最后看了谢辞一眼。 那人站在窗前,望着窗外落雪的松树,背影颀长,将过去的时光甩在身后。曾经的运动装变成了西装,轻浮的白色球鞋换成了沉稳的黑色,肩膀更宽、腰也劲瘦,当年只懂咬人的狗,俨然历练成了一匹会笑的狼。 林湛再回想起刚才对视的那一眼,竟没忍住打了个轻颤。 “……真没出息。” 手术室的门开启又合上,林湛的低语碎在风里,宛若不可告人的密语。 手术持续了六个小时,患者的伤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等到林湛终于从手术室里出来时,一个戴着帽子的陌生男人猛地扑了过来,抱着林湛的腰嚎啕大哭:“医生,她怎么样了,她到底怎么样了?!” 林湛被扑得一个趔趄。站久了,本就低血糖头晕,现在也只能靠着咬着嘴唇恢复神智。 口腔里弥漫着隐约的血腥味,林湛难掩疲意地问:“你是……” “我是她男朋友啊医生,她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啊!” 男人哭得绝望,林湛刚要开口,又是一群家属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将他团团围住。林湛低声说着‘她没事’,气声嘶哑,被家属的吵闹声全然埋没。这样的事时有发生,而六周前,他才刚经历过另一场家属单方面的围剿。 手腕被人用刀划过的狰狞伤口又隐隐作痛,林湛捂着右手后退半步,指节微不可见地在抖。 忽然,一只手从旁伸了过来,轻易地将林湛从包围圈中扯了出来。林湛被谢辞护在身后,那身黑色休闲西装沾了血渍,肩线却厚实凌厉,让人不敢侵犯。 男人又冲了过来,想要越过谢辞去抓林湛的手。可谢辞单手控制住了男人失控的粗鲁动作,手背微绷起几条青筋,看着性感有力。 “手术很成功,人还活着。具体的,去找护士。” 痛哭流涕的男人立刻扭头,忐忑地向林湛求证。见医生点了点头,他才终于双手合十跪倒在地上,然后同手同脚地跑向了护士站,嘹亮的哭声响彻走廊。 终于安静了下来。 哭闹、尖叫在耳边如海潮消退,血液浓重的铁锈腥味也慢慢散去;而那股带着木质的冷香,不经意间剥夺了林湛所有的注意力。 他努力不去闻谢辞身上的味道,怕再闻就会上瘾。 谢辞却歪着头看他:“我都照你说的做了,还生什么气?” 没头没尾的话,过于暧昧的语气,林湛的PTSD快要犯了。他忍着心脏的抽痛,一字一顿地说:“首先,我没生气。其次,你做什么了?” 谢辞认真地复述刚才急救时林湛的指令。 “哄她。” “……” 林湛身体一僵。 他真的以为谢辞与病人是男女朋友关系。毕竟,谢大少的风流情史可绝不算少。从高中到大学,林湛冷眼旁观着他身边换了一个又一个。如果那个人有兴致提笔记录写自传,怕是能将风流韵事写满厚厚的一本书。 就算哪天谢辞抱着一只路过的流浪狗跟他说,这是他新谈的对象,林湛怕是也不会怀疑。 “就这么怀疑热心市民的用心?以后谁还敢做好事?” “这只能说明你前半辈子做的孽有点多,导致信任感缺失。” 林湛浅淡疏冷的瞳孔里倒映着谢辞的笑,一冷一热,中和了重逢的悸动。好像他们永远是这样,温差鲜明。 谢辞还要说什么,电话却倏地响起。 血迹斑斑的手臂架在耳畔,而谢辞只是瞥了一眼林湛,边通话边离开,像是有什么急事。 莫名其妙地出现,自说自话地离开。 仿佛这一面,又像是林湛做的一场白日噩梦。可习惯了被噩梦纠缠,林湛竟舍不得醒来。 “你……” 挽留的话被硬生生地咽了半截。林湛咬住了下唇,让自己清醒一点,不要被同一个人绊住了脚步。 那半截话偏偏被谢辞听了个一清二楚。那人转身,半挑了眉,仿佛谋局的猎手,在猎物要撞上来的前一刻,眼睛里藏着餍足的笑。 “……算了。” 林湛挪开视线,沉默地看着地砖的缝隙,想,还是再也不见的好。 谢辞出国六年,他们没有交换过只言片语,对于彼此的回忆,只停留在六年前那个燥热的夏天。 林湛猛地闭了闭眼,眼睫颤抖,耳边又响起虚幻的蝉鸣,聒噪得像是午夜纠缠的喘息。 用力摇了下头,低血糖的晕眩感更重。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重新奔赴战场,路过护士站时,实习生怯生生地喊住了他:“林……林医生。这是刚才那个人留下给你的。” “什么?” 林湛皱眉接过。 一杯加了三块方糖的咖啡;温热的油纸袋里,圆滚的糖炒栗子翻着甜蜜的颜色。 林湛蓦地看向医院大门,可那里早已没了谢辞的影子。心脏又像是被人抽打过,累年的旧伤隐隐作痛。 他仰头猛地灌下那杯咖啡,咬碎了所有的脆弱。 如果今天的重逢是一场噩梦,那他最好快点醒过来——醒过来,不要被过去和回忆困在原地。 -------------------- 双向暗恋,久别重逢;彼此喜欢,但死对头。伪浪子攻x伪清冷受,受觉得攻花心不正经,攻觉得受对他生理性厌恶。 妙就妙在俩人凑不出一张能解释的好嘴~ = 个人口味xp剧情,请勿上升道德审判 第2章 云越医药,谢辞 桌上,摆着一份处罚通知书。鲜红的印戳,被清晨的阳光刺得刻骨。 网?阯?发?b?u?页?ǐ????????ē?n?Ⅱ????????????????? 林湛随手翻了翻,随意丢进了抽屉的最最底层。他抱着一摞资料离开办公室,而护士台后面传来刻意压低声音的八卦:“听说林医生又被罚了?” “是啊。” “这次是因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你们都知道上次的医疗事故吧?林医生还在停职察看期间呢。昨天急诊一个电话他就去了,没打报告就做了手术。现在科室里都在传,林医生怕是要被赶出心外了。” “不可能。他师父给他撑腰呢,怎么可能走?” “是啊是啊,我也不希望他走。”小护士难掩花痴地望向林湛的背影,“虽然林医生是块不会笑的冰疙瘩,但是他是真的帅啊。” 耳边的八卦一字不漏地落在了林湛耳朵里。他只是垂了眼睛,面无表情地淌过了流言蜚语。 早过了饭点,林湛却一点都不饿。他这两天睡得不好,胃里腻腻的堵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