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如旧。 只是一个名字,就让谢辞完全放下了心。 他甚至不需要看报告书的详细内容,就合上了册子。他快速地将报告书封存进公文袋,递给了蓝境程。她做不到像谢辞那样喜怒不形于色,带着两个大大的笑涡就冲了过去:“云越的材料,请查收!” 苏扬累到懒得说话,打着呵欠,踉踉跄跄地往回走。 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谢辞瞥见走廊尽头安全出口的绿光。林湛的白大褂下摆一闪而过,像是被风吹落的单薄化验单。 消防通道里飘着消毒水的味道,又夹杂着隐隐约约的甜味。 林湛撑着扶手下楼,只不过一层,就累得撑不住了。冷汗把衬衫后背浸透,凉嗖嗖的。药瓶标签被拇指磨得发白,倒出来的药丸还沾着咖啡渣。他这两天全靠这个续命。 胸口的震颤喧嚣,疼痛穿透第三肋间,顺着脊背漫成冰凉的蛛网。林湛的眉眼泅着冷汗,边低喘边诊断自己的病情发展阶段——他真的需要休息了。 香甜的味道擦过鼻尖,林湛忍着反胃,撑着扶手向下望,却没想到遇见了一个熟人。 李立双手捧着半片窄窄的小蛋糕,是研究会外面长桌上摆着的免费下午茶。他肿胀的双手捧着小蛋糕,不停地咽着口水,却不舍得吃,像保护着珍宝,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 “我给你的处方里可没有蛋糕。” 清冷低哑的声音像是魔鬼索命。李立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手里的蛋糕没拿住,草莓朝下掉在了地上,摔碎了小孩的梦。 李立痛恨地望向林湛,蹭蹭几步往上蹿,生气地用手推他。可没想到,那个坏人医生竟然遂了他的意,趔趄两步,摔在了台阶上,手肘撞着金属扶手,发出了令人害怕的震颤声。 李立懵了。他害怕地蹲下,手足无措地瘪着嘴哭,手上的奶油抹到了脸上,滑稽地颤着,像是圣诞老人快要掉下来的胡子。 林湛痛得不知该捂哪里好,勉强虚弱地睁开眼,看见眼前的景象,竟然没忍住笑了。 “???!!” 这坏人医生会笑啊。 李立呆呆地张着嘴,眼泪裹着奶油淌到下巴,脏兮兮的、又可怜兮兮的。 “别哭了,我没事。” 林湛捂着胸口缓了缓,缓慢地伸手入兜,夹一包纸巾。他手发颤,包装两次都没撕开,最后终于勉强扯出一张,轻喘着递给了李立:“在护士看不见的地方,偷吃了几次了?” “我都说了,我没偷吃。” 李立低声嘟囔,擦完嘴的双手不知道往哪放,低头时,却顺着外套口袋的缝隙看见了两三颗糖。其中一颗,与之前‘漂亮医生姐姐’留在他床头的一模一样。 “啊,这糖不是漂亮姐姐给我的吗?!” 李立惊愕地指着林湛,不敢置信的表情,活像是见了鬼。他不敢相信,他喜欢了那么久的‘漂亮姐姐’竟然是‘坏人医生’。 “小点声。病人不能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伤心。心脏会抱怨的。” 林湛教训起别人来总是义正辞严,轮到自己却总是将医嘱当耳旁风。林湛想,他本质跟孩子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没人管着,一个人吞下胡闹的代价而已。 李立马上右手捂嘴,又‘哼’地一声,扭头蹲坐在林湛身边的台阶上。从身后看,那个坏医生好像在发抖,整个人像是白色的病历纸片似的,薄薄的,要被风吹走了。 孩子忍不住从台阶上级越过肩膀观察林湛,一双小眼珠转来转去。林湛的额头偏贴着冰凉的金属扶手,视线向左微瞥;即使身体虚弱到了极点,依旧端着高高的医生架子:“今天的事,我就当做不知道。如果还有下一次,我就告诉你妈妈。” “你!” 李立脖子一梗,气得扭头就跑。 ‘蹬蹬’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消防通道里,剩林湛一个人坐在冰凉的台阶上。过了一会儿,连感应灯也灭了,幽深的走廊又冷又黑。绿莹莹的指示灯慢慢地闪着,林湛迷迷糊糊地盯着,灯光在他眼前不停地拉长、模糊,总让他回想起病人死亡那天,手术室里ECMO一闪一闪的倒计时时钟。 林湛眼睫轻颤,阴影落下,他好像又感受到了那天亲手触摸的死亡。 手机在此时响了,嗡鸣声像是渡他回人间的使者。 林湛回了神,很缓慢地拿起手机,看见来电的号码,又是一悸。 终于,在漫长的来电提醒中,林湛按下了接听键,清了清喉咙,声音仍是嘶哑得没法听:“有事吗?” “没什么事。刚来交了招标会的资料,正准备要走。” 林湛略垂了眼睛,低哑地说:“嗯。” “以为你会亲自过来送报告,还想着见你一面。” “没必要吧。”林湛顿了顿,“又不是很重要的报告,苏扬能处理好。” “……” 谢辞没再回答,两人终是沦为无话可说。 消防通道过于安静,来自电话那头微小的声音都会被放大十倍。 鞋跟踩过走廊的声音,清脆、短促,似乎是软底皮鞋——谢辞今天竟然穿了皮鞋。林湛还没见过那人穿一身商务西装的正经模样,这倒新鲜。 几秒后,电梯开了,‘叮’的一声。信号断断续续,而后,是车门被拉开,又被甩上的闷响。林湛想,谢辞开的应该还是从前那种拉风的敞篷高档车,连发动机都烧着林湛舍不得加的高纯汽油。 莫名其妙跟了谢辞一路,林湛想,是时候告别了。 “没事?那我挂了。” “等等。” “……” “为什么把报告拖得这么晚?” 对方终于图穷匕见。 林湛后知后觉明白,啊,原来那个人是来质问他的。林湛缓慢地挪了腰,勉强坐直了些——面对谢辞时,他总不喜欢自己过于软弱。 “不管早还是晚,至少你们拿到了报告,这就够了,不是吗?”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林医生用粗糙的报告赶在最后一刻前来敷衍我?” “当然。” “……呵。” 谢辞在笑,林湛却能听出来,对方心情并不好;而林湛也不想再继续这种没有营养的对话。既然他们之间从没有生过信任,也不必浪费彼此的时间做一些无谓的试探。至于他这几天没日没夜的赶工,他不会蠢到拿这些出来搏一个薄情人的好感——他真的不喜欢犯贱。 胸口闷得厉害,林湛觉得自己又喘不上气了。他换了只手拿手机,指尖都在抖:“我很忙,还要加班。没事我挂了。” “加班?我去了心外。他们说你今天提前下班了,你怎么加班?” “……” “你总是看不起我满嘴谎话,那你呢?” 话里的指责意味太浓,又激起了林湛的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