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么了?一步三回头的。” 韩子宁问。 再回头,那里已经没了影子,只余白色的窗帘,被风吹起,轻轻地打着卷。 林湛长睫慢慢地垂了下来,摇摇头。 “看错了。” 周六的招标会,林湛没有去。 按道理,他该在场。这次是‘心血管介入与外科设备招标会’,与心外息息相关,更别提他还是科研中心病理组的小负责人之一,其中一小半的仪器前期检测报告都是出自他之手。 但林湛依然向赵江请了病假。 许久没好好在床上睡一觉。林湛以为自己会一夜无梦地睡到第二天中午,可谁知被噩梦折磨了半夜,六点半,在太阳还没升起来前,他就冷汗淋漓地醒了。 怀里的枕头被他扯出了道道指痕,差点被撕碎。林湛急喘着松了手,随便将它丢在了身侧。他赌气地翻身在床上趴了一会儿,实在是睡不着,于是干脆起来烤蛋挞。 城市还没醒,天刚刚擦亮。 林湛披着厚毛毯,蜷着坐在客厅的落地玻璃窗边的墙脚,怀里捧着硅胶小碗,边出神边有节律地轻轻搅打着加了糖、蛋黄和奶油的牛奶。 他喜欢能让心静下来的声音,比如稳态的心电监护,还有一格一格向前走的烤箱计时器;讨厌摩托车发动机骤然响起的噪音,讨厌有人偶尔拨开风镜后露出的一瞥,更不喜欢每一个让他心烦意乱的噩梦。 林湛努力甩头,丢掉梦境的碎片。 他踩着白色的毛绒拖鞋,慢吞吞地走进厨房,弯腰从冰箱冷冻层拿出几个蛋挞皮,软化后将混合液倒入,在将漫溢前,完美地收住了最后一滴。 蛋挞放进烤箱后,林湛便坐在饭桌前的木椅子上,双腿微蜷,抱膝盯着甜品渐渐蓬发,长大。 或许是心脏偏弱的关系,林湛从以前就很喜欢这样慢慢地呼吸。可手机蓦地在桌上震动,打断了他的沉思。林湛不情愿地挪开视线,拿起电话,发现是医院打来的。 他立刻敛起了清晨的散漫惫懒,微皱眉沉声接起:“什么事?” “完了,林老师果然被我们吵醒了!你听这起床气!!我就说,不该这么早打电话!才九点!!” 对面传来忽远忽近的声音,仿佛有一群小麻雀挤在一起叽叽喳喳。 林湛紧绷的神情微松:“苏扬,有事吗?” “我们在招标会现场,赵教授说你不舒服请假了,我们几个有点担心,打个电话问问……林老师,你还好吧?” “嗯,没事。谢谢。” 林湛不太擅长这种人情交际,能做到礼貌回答已经算得上努力应酬了。 “哦哦,那就好。”苏扬激昂的声音又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期待的笑,“林老师~之前说好的请客……” ? 如?您?访?问?的?网?址?发?b?u?y?e?不?是?ī????????e?n???????2???????????则?为?屾?寨?站?点 “时间不变,还是今晚。等你们招标会上的事忙完了,可以直接过来,我提前过去等着你们。” “好嘞!” 苏扬明显更开心了。 挂断电话后,苏大聪明发来一个巨大的笑脸,还有附加信息:‘我会把会上的情况同步给你,林老师放心在家休息吧!’ 苏扬和韩子宁都是林湛无法抵挡的E人,但他并不讨厌他们偶尔的关心。 只不过,一个电话打来,已经进入到工作状态的林湛没办法再悠闲地烤甜点了。于是他把笔记本电脑搬到了餐桌前,边撑着下颌边整理文献资料。 就在他吃完第四只凉透了的蛋挞时,电话又猛地震动了起来。 又是苏扬。 林湛顺手接起,左手还在打着字:“怎么了?找不到餐厅地址了吗?是……” “不是!!林老师!!出大事了!!!” 苏扬努力压低声音,却不难听出话里的错愕与焦灼。 他上半身低伏在膝盖上,右手掩住嘴,钢炮似的快速往外吐字:“云越公司的问答环节,有人举证内部检测不透明!!我感觉他们就差指名道姓说你和那个姓谢的有暗箱交易了!!” “……什么?” 林湛蓦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握着电话的手微微发颤。 他根本不能容忍有人向自己的专业性泼脏水,可事涉云越,他的愤怒又夹着微不可察的心虚。他可以肯定自己的操作合乎一切规范,却无法完全撇清心底对谢辞那百分之一的偏袒。 林湛第一次没能立刻斩钉截铁地做出反驳,只是苍白着脸,低声说:“打开摄像头。” “好好。” 苏扬又偷偷摸摸地直起身子,二指夹着手机放在胸口。 摇晃的镜头映出招标会现场。 会场中央铺了红毯,从后门直通到台前。两侧各摆了十几排座椅,上面分坐招标委员会和企业代表;镜头从他们的肩膀擦过,径直落在最前面的木质站台。 宽大的主席台,谢辞穿着深色西装,手持话筒,沉吟不语;台上整齐摆着六把真皮座椅,戚意舒和蓝境程分别坐在一二位,俱是惊愕愤怒;后方墙面挂着七八盏白炽灯,将主席台照得一片敞亮,包括大屏幕的投屏。而当林湛看清那张模糊的照片时,浑身血液都像是要被冻住了。 ——周四晚上,他靠在谢辞怀里。他们额头相抵,而他,意识不清。 第17章 追债的来了,快跑呀 林湛握着手机冲进了卧室,从衣柜里随便扯下一件大衣,看也不看地套在身上,急匆匆地靠在门口穿鞋。他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可手腕上的智能手表却蓦地剧烈震动,警报响起。林湛穿鞋的动作一顿,抬手一看,静息心跳早已超过了阈值,152次/分钟。 而在同一时间,谢辞的声音从手机中传了出来。 “很抱歉。” 三个字,几乎如同认罪一样的发言,瞬间引爆全场。 林湛大脑一片空白,只怔愣地盯着手机转播的取景框,脸色惨白。 谢辞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如果他承认他们之间的私交,那么就是变相地承认这份合格报告有猫腻。不仅林湛会遭受到停职处分,云越也会被取消竞标的资格。而且,这种丑闻一出,云越几乎不可能再有机会进入内地市场。 谢辞这样精明的商人,怎么会毫不挣扎地走入陷阱?! “我是说,很抱歉,被大家误解。” 巧妙地欲扬先抑,那人轻松地攫住了全场的呼吸。谢辞微笑着从主席台后走出,右手拿着扩音器,左手搭在主席台上,身量修长,姿态轻松。 “那天,林医生身体不适,我跟他一起去做了检查。挂号单、电子胃镜图像报告、处方药收据,都在这里。出于医学资料保密原则,我就不为大家展示了。需要的话,我可以单独向招标委员会提交。” 钟涵从舞台一侧递出一个透明文件夹,谢辞接过,略举高示意全场。里面所有证据齐备,手续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