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几乎可以无忧无虑地从小学直到大学。哦,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把项链和知情同意书都给那个小伙子了,他说他会查清楚,给我一个交代。再说,来路不明的东西,我不想留着。” “……是这样。” 林湛悬着的一颗心‘咚’地落了地,忍不住长出一口气。可他太紧张了,身体反应还来不及缓和,左手依旧紧紧抓着病床旁的栏杆,脊背僵硬到支离,动都动不了。 老人打量了林湛半晌,历遍世事的眼睛轻易看穿了林湛拙劣的掩饰。她又将那张纸推到了林湛眼前,微笑着问:“那这次,可以收下这张纸了吗?我确实是自愿的。” “好。”林湛小心地将同意书夹进资料夹,动作却又一顿,疑惑地问,“既然他没有……那他是怎么说服您使用云越的器械,而不是传统的保守治疗?” “他给我拿了这个。” 老人费劲地转身,从枕头旁边搬出半个手掌厚的打印资料。她戴上老花镜,一页页翻过去。最上面摞着的是‘CloudWave’系列器械的发明专利,还有几篇论文,以及密密麻麻的实验数据。 末了,她把眼镜往鼻梁下稍微拨弄,对林湛露出孩子气的笑容:“看不出来吧,我虽然没上过学,但是这些年为了教育萱萱,也自学了不少知识,最喜欢这种图啊表啊的。那个小伙子倒是比‘明迹’那些人聪明,送礼一下子送到了我的心坎上。” “嗯。” 林湛的眼睛微地亮了一下,很淡,几乎不可见,但还是被老人看透了。 她摘下老花镜,说:“其实这些,都不是让我下定决心的原因。” 老人向着走廊窗外看,红色连衣裙的女孩正双手捧着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走,乖巧又懂事,让人心软。 “那个小伙子说,他有一个朋友,也跟萱萱一样,父母走得都早。但是他没萱萱幸运,有我这么一个护着她的外婆。他才六七岁,就被丢到了远房表姑家里。表姑对他不好,每次家里少了点什么东西,都怀疑是那孩子偷的。然后,他们就会把他关进储藏室,跟稻谷面粉一起锁起来,所以那个孩子一直非常没有安全感,也特别怕黑。上学的时候,有一次教室里停电了,那个孩子应激地发抖,一声不吭地把自己的手咬破了,差点晕倒。即便成年了,每次停电也都会非常害怕,睡觉也从来不关灯。如果小时候被人好好地爱过、被保护过,就不会活得这么辛苦、也不会这么累了。” “……” “那个小伙子说,小时候缺的爱,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被补上。所以,请我一定要多活几年,再多陪陪她。”老人望向小丫头那张稚嫩可爱的脸,眼睛闪过泪光,“我不想冒险,但又不得不豁出命来治病。我已经72了,浑身上下都是病,晚上连躺都躺不下来。我本来想拿下那笔钱留给萱萱,可现在我改主意了。我想能选那个相对安全的、能让我有机会活得更久的机器。林医生,你说呢?” “……嗯。” 很久,林湛低着头,很轻地应了一声。 小丫头摇摇晃晃地回来,将满满一杯水小心翼翼地递给了林湛:“医生哥哥,给你……诶,你,你怎么了?怎么眼睛……” 她抬头对上林湛微红的眼圈,着急地拉着他的手,水杯一歪,险些洒在了床上。林湛极快地扶稳水杯,借着喝水的几秒,咽下了喉咙间的哽咽。 再低头时,又恢复了冷冷清清的神态。 “谢谢。” 陈萱困惑地眨了眨眼,有点担心地拉着他的手,极轻地晃了晃:“医生哥哥,我带你去看花花。冬天的花花可漂亮了。” “……好。”林湛礼貌起身,向老人告辞,“申请批准以后,我会联系您下一步的临床手术安排。” “谢谢了,林医生。” 一大一小牵着手离开病房。 而十分钟前,谢辞与老人站在相同的位置,进行了一次推心置腹的对话。 ‘小伙子,你刚说了你朋友的故事。那你呢?你为什么会做这一行?’ ‘太幼稚,都不太好意思提了。’ ‘幼稚?’ ‘是啊。’谢辞看向朝他疾奔而来的林湛,淡淡地抬了唇,‘当年我偏要证明,哪怕我不是医生,也能治好他。我要他别害怕、相信我。仅此而已。’ 第35章 等东风 (上) 圣诞节已经过了,但装饰彩灯还凌乱地挂在树上没拆。五彩的柔光绘出了雪花的轮廓,混着夕阳的余晖,将傍晚装点得浪漫。 公园门口正举办慈善活动,穿着红色围裙的工作人员在给孩子分发红色的气球。陈萱拉着林湛的手,挤过人群,穿过气球海,目的地是公园正门口那棵盘根错节的老树。 树干粗枝的雪堆得厚实,积雪下挂满五颜六色的礼物盒,仿佛下一秒圣诞老人就又会从树洞里钻出来,为每一个期待的孩子分发礼物。 陈萱用力朝着老树的方向用力挥手,眼睛亮亮的,脸蛋也涌着健康的红。 树下站了个孩子,埋没在人堆里,个头不及成年人的腰线。灯火映着他略微浮肿的脸蛋,在看见陈萱的一刻,下意识地用力揪住他脑袋上的棕色粗脚毛线帽,一下一下地拽着毛球,手腕上的住院环带也跟着蹦跳,像是不安分的心跳。 林湛下意识地皱了眉,想把那个逃房的臭小子领回医院,可就在这时,一声轻笑从斜前方传来。 “把手宇未岩放下来。这么紧张,丢不丢人?” 声音裹着碎雪,轻飘飘地落在了林湛耳畔。 他转头,看见谢辞正坐在几步外的长凳上。那人穿着青竹灰的大衣,坐在黄昏线左右,夕阳将那双眼睛映得柔和。 林湛下意识地顿了脚步,而谢辞正巧起身,走向李立。他半蹲着帮小男孩戴正了帽子,又将红色的气球绑在了浮肿的手腕上。 李立着急地想要解开缚手的绳结,却越解越紧,他又气又紧张,看着逐渐走近的陈萱,气喘如牛:“喂!你这样,我怎么把气球给她啊?!” “这么冷的天,你不会想让她一直拿着气球吧?” 正说着,谢辞又在李立的手上缠了一圈,气球是彻底解不下来了。但李立顿觉醍醐灌顶,认真点头:“对哦!我是老大,当然要罩着她。我,我让她牵我的手,她的手就不会冷了!” “聪明。牵之前问她,要不要一起玩。记得绅士一点,别做流氓。” 谢辞替他翻出了卫衣兜帽,把破洞的秋衣藏在拉链下,认真地传授着没什么用的撩人经验。 李立用力点头,越过谢辞的肩,看见两人牵着手走来,身体又是一僵。他本想立刻去找陈萱,帽子却被谢辞一拽。 “刚才,说什么来着?” “哦。”李立吞了口唾沫,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