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菟吸了吸鼻子, 擦净脸上的泪水, 站起来说:“我去问。”
说完,她匆匆离开病房,唐晓星从兜里掏出几枚糖果,递给旁边病床的小男孩,向他刚才如实告知姥姥的伤情道谢。
男孩性格外向,大大方方接过唐晓星递来的糖,还主动向唐晓星搭话:“你是女的吧,为什么头发剪那么短,是在模仿男人吗?”
小孩说话口无遮拦,但眼神里并没有挑衅的意思,只是纯粹的好奇。
唐晓星反问他:“男人有什么不可取代的优点值得被模仿吗?”
小男孩一时语塞,唐晓星乘胜追击:“是抽烟、酗酒、打架,还是一点就炸的暴脾气?”
“可是,这些缺点,有些女人身上也有。”小男孩噘嘴,因为他自己是男生,以后长大就是男人,听到男人被唐晓星说得那么不堪,有点不服气。
唐晓星等的就是这句话,于是咧嘴露出两颗小虎牙:“既然你觉得这些特点女人身上也有,那凭什么短头发就是男人的专属?我剪短发就是模仿男人呢?”
小男孩被唐晓星说得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又低声嘟囔:“可是男人力气大,女人力气小,女人总是要靠男人保护的。”
“谁给你灌输的这些糟粕思想?”唐晓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这么屁大点的孩子脑子里都有了这样的刻板印象,可见整个社会对女性的打压和偏见。
唐晓星又问他:“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小男孩儿摇摇头,但因为刚才几句话的交流,他辩不过唐晓星,对唐晓星有那么点没由来的畏惧。
唐晓星回答他:“我是拳击运动员。”
男孩一愣,目瞪口呆。
唐晓星继续说:“目前为止生活中还没有遇到能打得过我的男人,倒是偷女人钱包,地铁公交上骚扰女性乘客的男人被我揍了不少,小朋友你以后如果不想挨女人的拳头,最好别对男人盲目自信,否则,你也是会被揍的那一个。”
男孩:“……”
他转过脸去,撕开一颗糖塞嘴里,不说话了。
唐晓星也没再搭理他,在姥姥病床边坐下,陪姥姥聊天。
没一会儿,病房外又响起脚步声。
唐晓星回头,以为是俞菟,没想到出现在门口的人竟然是时月华。
“妈。”唐晓星惊讶,“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时月华走进病房,同时回答:“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好在这附近办事。”
她走到床边,问姥姥:“阿姨,您好点儿没有?”
“好多了。”姥姥点头,“已经没事了,不严重。”
时月华来之前就从唐晓星口中获悉了姥姥的伤势情况,听姥姥这么说,她便顺势说道:“那您出院后去我那儿住吧,您伤了腿平日里行动也不方便,我来照顾您!”
姥姥大惊,连连摇头:“不行的不行的,不用麻烦你们。”
唐晓星也有些惊讶,她找时月华来,本意是想让时月华待会儿帮着劝一劝,让姥姥跟俞菟一起住。
姥姥脾气倔归倔,可如果多两个人劝,说不定能说动。
可没想到,时月华竟然提出让姥姥去她家里住。
“不麻烦!”时月华将唐晓星赶走,坐了唐晓星的位置,握住姥姥的手,“阿姨啊,您有所不知。”
“晓星的爷爷奶奶很早就去世了,她外公外婆都在乡下,跟着儿子住,不认我这个天生反骨的叛逆女儿,平时和我们很少来往,所以我们家没有老年人。”
时月华她拍了拍姥姥的手背,语气不无感慨:“您是菟菟的姥姥,又待咱们晓星这么好,如果您愿意,就把我当半个女儿,我来给您养老。”
时月华一番话让姥姥红了眼眶。
病房外,俞菟靠墙站着,眼里也包着一蓬泪花。
姥姥年纪大了,她的生活俞菟最放不下,原本她已经决定要接姥姥跟她和唐晓星一起住,没想到时月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见姥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时月华微笑着说:“您这跤一摔,再一个人住,菟菟铁定不放心的,晓星和菟菟她们年轻人工作忙,生活习惯也跟咱们不一样,倒是我和东青都快退休啦,闲着也是闲着,没什么事儿,阿姨不如来跟我们搭个伴儿,多个人就多双筷子的事儿,怎么样?”
她话说得圆满,理由也都给姥姥找好了,拒绝的话,姥姥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俞菟擦干眼泪调整好情绪,走进病房:“医生说姥姥不用住院,这瓶药水输完就能出院了。”
姥姥没有明确拒绝,时月华便当她同意了:“就这么说定了啊,阿姨,待会儿您输完液,我接您到我那儿住,您的东西让菟菟和晓星去收拾。”
俞菟答应,随后朝唐晓星使了个眼色,唐晓星接收到指令,跟俞菟一块儿走出病房。
到门外走廊上,俞菟问唐晓星:“这是怎么回事啊?”
唐晓星耸肩,对自己那不按常理出牌的妈妈万般无奈:“我叫我妈来帮忙劝姥姥到我们家住,我也没想到她突然来这一出。”
俞菟摇了摇头:“我没怪你,我就是,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什么感谢不感谢的,没必要。”唐晓星伸手牵住俞菟的手,轻轻一带就把俞菟搂怀里抱着,“既然咱妈开口了,就让姥姥到她那儿去吧,她会照顾好姥姥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