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圆月挂在庄园之上,自上而下将陈家庄园俯瞰成一幅画。
庄园占地在a市城南,行驶出庄园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洋楼高三层,庄园中有大片的花海风景,临窗的花景房内,能看见窗外随风摇晃的夜色下花景。
独栋别墅最大的三楼卧室内,陈锋躺在床垫上,艰难地伸长手臂,拿起床头的手机。
“叮——”空荡荡的别墅之中,手机铃声的声音刺耳回荡。
保姆的电话打过三次无人回应。
保姆没听见吗?
或者,保姆也不愿意照看一个残废的少爷。
但他并不是一个残废。
这个念头一直在心中回荡,最后化成了某种执拗的念头。
二楼卧室内,陈锋艰难拄着拐杖从床上起身。
一次,两次,三次,拐杖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剐蹭声,陈锋终于站起。
但他并不是靠着腿站起来的,而是靠着手臂的力量,将拐杖当双腿用,将整个身子撑起来的。
肩膀上的肌肉狰狞鼓起,其中的青筋都随着一颤一颤。
半年前,他出了一场车祸,伤了两条腿,大夫说,可能这辈子都难以如同正常人一样行走,父亲给他定制了轮椅,他不肯,非要拿起拐杖,自己“站”起来。
双腿自膝盖以下没有知觉,拐杖也并不好用,人一站起来,就摇摇晃晃的要摔。
但他偏偏没摔。
十八岁的傲气比天还高,“我不信”的后面,总要跟上一些蛮勇,和近乎可笑的执着。
拐杖“笃笃”的点在地板上,卧室角落处的穿衣镜倒映出他经过的身影。
他赤着上身,能看出精壮的肌肉,挺拔的骨骼,纵然只用一副拐杖,也能看出他身量极好,半年的卧床没有让他有任何颓废,他每天都在无所不用其极的锻炼、刺激他自己的身体,但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差。
经过镜子,看见自己狼狈模样的时,陈锋的脸更冷,他牙关紧咬,手里的拐杖挥的更用力。
随着几声笃笃轻点,陈锋硬生生用手臂撑起了无力的身躯,从卧室中走出来。
别墅走廊外一片漆黑,保姆不知道去了哪里。
而他,要穿过一条漆黑的长走廊,自己走到厨房去。
他要去给自己倒一杯水。
但走出门,是一件更难的事。
他需要腾出来一只手开门。
对于正常人来说抬抬手就能做到的事,但到了他这里,却难如登天。
他为了稳住身体,整个人依靠向了墙壁,用以稳住身体,腾出来一只手,勉强开门。
门开的一瞬间,他因为失去平衡,“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疼痛席卷到他的身体上,激起了他的凶性,他近乎是粗暴的将拐杖重新捡起来,蛮横的敲打自己的腿,像是恨不得将这一双腿砍了。
暴怒之后就是泄力,陈锋满身薄汗的依靠着门框,狼狈的直喘气。
三分钟后,他收拾好狼狈的自己,拿起拐杖,将自己又一次撑起来。
他偏要站起来。
木头的拐棍与木头的地板,将他磕的浑身发疼,手臂撞在门把手上,被划了很长一道血口,他难免在这个过程里受伤。
但他咬着牙又站起来,往三楼尽头的小厨房“走”过去。
倒杯水,他能给自己倒杯水。
当他艰难地行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却听见了三楼的厨房间传来了些奇怪而激烈的声音,他拄着拐杖行到拐角处,正看见案台上,两道人影交叠在一起。
男人是他的父亲,女人赫然是照看他的保姆。
见陈锋来了,老陈总急忙抽身,那保姆则吓得缩着腿道歉:“对不起少爷,我、我想过一会儿就过去找你的。”
陈锋拄着拐杖好不容易走过来,瞧见这一幕的时候先是惊了一瞬,随后便是一阵灭顶的愤怒。
他爸,老陈总,这辈子最爱的就是四处搞女人。
也就是因为老陈总不忠,陈锋的母亲才跟老陈总离婚、远赴国外,离婚之后,老陈总搞什么女人陈锋都当不知道,但是,但是!陈锋没想到,他爸能搞上他的保姆!
保姆手机就在一旁洗手台上放着,他给保姆打电话求助的时候,他拄着拐杖摔倒的时候,这两个人在这搞!
陈锋头脑一热,对不在意他、花心滥情的父亲的恨意和对这保姆的厌恶一起涌上心头,他拿起手中的拐杖,重重的冲两人砸了过去!
“滚!”陈锋大吼:“你连照顾我的保姆都要搞,给我滚!”
老陈总被拐杖砸到,顿觉丢人,冷着脸丢下一句“废物东西”,转身就走。
陈锋砸另一个拐杖过去,但没砸中。
倒是一旁的保姆,匆忙跪到陈锋边上,想将陈锋扶起来,一边扶一边说:“少爷,我扶您起来。”
陈总可以走,她不能走,她还指望工资呢,陈总睡她也不白睡,每次都给钱,她为了钱,也得在这伏低做小。
但她靠近陈锋的时候,却被陈锋挥舞着手里的拐杖推打开,她被打的额头一痛,听见大少爷咆哮道:“你明天不用来了!你被辞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