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芝!她……她好像醒不过来了!怎么办?你快救救她!”
乌芝第一次在嬴钺脸上看到如此慌张的神情——他平日里总是一副游刃有余又势在必得的样子。
乌芝皱了皱眉头,伸出手来把了把灵归的脉搏。脉沉而涩,脉象紊乱,气血运行受碍,是心绪不宁、惊惧气滞之症。
“想来是被噩梦魇住,迷失方向,找不到出梦境的路了。”
乌芝转而怀疑地看向嬴钺,问道:
“倒不像是普通的梦魇……你可是给她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中了我的毒,所以我给她喝了心头血解毒。”嬴钺不明白是哪一步出错了。
“诶,这便对了。茯姑娘性子温纯率性,不像是会把自己魇住的。怕是喝了你的心头血,被卷进你的心魔里去了。”
乌芝叹口气道。
“对不起……对不起……
那……那该如何呢?”
嬴钺慌了神,他不知心头血不能乱喝。
“倘若是普通的魇症,小生倒能施针将她唤醒,但现下的状况,恐怕只有你自己能将她带出来。那是你的梦魇。”乌芝说。
“不行!”
嬴钺思索片刻后连忙摇头。
他一旦要硬闯入那片记忆将她带出来,就势必会打破那朵莲花,然后将那些深藏于莲花中可怖的东西给放出来。
他害怕他控制不了那些力量和记忆,这同样会伤害到她。
“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
嬴钺追问。
“小生想到一位故人,碰巧昨日烟花会上发现了他的踪迹,他有办法为茯姑娘引灵。”
“谁?在哪儿?”
“是青凤蝶。
你可以去找四世家之一的化蝶氏,他们之间或许有紧密的联系。”
乌芝思索着,想来他与这位故友也些许年未曾见面了,却偏偏在昨夜的烟花大会上现了身。
还是以那样张扬、显眼、毫不避讳的方式现身,仿佛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巫都一般。
烟花大会除却巫都的富豪巨贾会竞相燃放烟花外,最压轴的烟花戏,当属巫都四大家族和四族巫妖糅合了巫术的烟花表演。
巫都太平多年,巫师们也渐渐将这每年的烟花大会当作了炫技的宴会。
有的以光彩取胜,有的凭造型出彩,更有的,不惜耗费大量灵力在烟花施加幻戏。
他还记得昨夜里,化蝶氏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开的一瞬,他心脏都停了一瞬。
青色的烟火化作垂天羽翼,万千火光汇作游弋苍穹的凤鸟,星河下盘旋九周,惊鸣一声如玉碎,漫天落羽如雪霜,恍若星宿陨凡尘。
落琼片羽在众人的惊叹中,竟化作了一只只翩跹的青羽凤蝶,蝶翅末端生长着凤尾似的羽毛,荧青的鳞粉随翅膀的煽动而不断抖落。
刹那间,长着嘴惊叹的人们竟不知,是烟花落人间,还是人随烟花飘浮。
乌芝伸出手来,指尖停栖了一只半透明的、青凤蝶的虚影,蝶翅开合着,这是青凤蝶的灵力所造的幻戏,他不可能认错。
他本想着将这一发现立马告诉灵归,可灵归当时说自己身体不适,只得作罢。
“化蝶氏,在何处?”
“巫都以北,有蝶宫。化蝶氏擅蛊,能御蛇虫,且不太好说话。嬴公子切记小心。”
“嗯,照顾好灵归,我马上回来。”
巫都北,蝶宫外。
周围群山环抱,弯钩状的山尖,恍若毒蛛伸出的蛛矛,拱卫着藏在窝凼中的蝶宫。
千重阶梯上,静立着一面曲形的巨墙。恍若是一片阻绝天水的堤坝,不可逾越。
巨墙由无数琥珀般的方形巨石砌成,每块巨石中都有一只凝固的蝴蝶。这面墙像是一座矗立起的,没有墓碑的蝴蝶坟墓。
这是蝶哭墙,高墙之下,仍能闻万蝶振翅,化蛊悲哭。
“非我化蝶氏之人,不得入蝶宫。”
蝶哭墙上逐渐爬起金色的禁制。一片巨墙仿佛棋盘般,每只蝴蝶都是盘上棋子。
“麻烦。”
嬴钺一人站在蝶哭墙下,皱了皱眉头,手掌间运起红色的磅礴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