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娘只是恍神片刻,立马从红光中抽身,飞身至林梢,腕间银白玉环化作一对弯月双刃,以破风之势朝灵归飞袭而来。
灵归紧闭着双眼,全神贯注运转着身下的血色莲花。
同时将几十个羽族拉进梦境,太过消耗精神力和灵力,她根本无暇应对鸳娘的攻击。
嬴钺化作蛇身,用鳞片将鸳娘的攻击挡了下来。鸳娘看着这个她曾经极其忌惮的蛇妖,冷笑一声:
“你以为,现在的我还会任你羞辱吗!”
一蛇一鸟在空中缠斗着,一时尘飞土扬,万树齐喑,电光火石。
欻欻两声,弯月刃刺破妖力所设的护体屏障,划破坚硬的墨色鳞片,在嬴钺身上留下两道血肉横翻的伤痕。
巨蛇吃痛地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颗森白的獠牙,嘶嘶哈着气,白色的毒液自毒腺中喷出,自半空中挥洒而下。被毒液沾染到的的灌丛顿时变得焦黑,腐蚀为白色的泡沫。
此刻的灵归,血液源源不断地从额头中流逝,腹部尚未结痂的伤口重新撕裂,血红在罗纱上晕染开来。
因为失血过多,灵归的脸与嘴唇都呈现惨淡的苍白,身上的温度仿佛在一点点被露风裹挟带走。
快点来啊……她坚持不了太久了!
灵归咬着牙维持着巫术的施展,但那群羽族人自然不会甘愿堕入噩梦,他们紧锁着眉头,与冥河莲的力量抗争着,挣扎着要醒来。
与此同时,鸳娘眸中闪过一丝红光,灵木古寨中,正在沉眠的木沙突然睁开了眼,眼中是一片空洞的红色。
木沙身上还穿着鹅黄睡袍,悠悠推开房门,赤着脚踏过风雨桥,朝寨子后走去。
幽深地下,灵木古寨中,族长木蘅撞响了青铜鸣钟,磅礴的钟声惊醒了众人的酣眠。人们从吊脚楼中鱼贯而出,捧起莲白荧灯,汇聚在寨前芦笙场上。
“灵木古寨的位置暴露了!快!布阵!封锁入口!不能让外人闯入!”
木蘅正号令着族人布阵。突然,他看到妻子神色慌张、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沙沙,沙沙不见了!”
此刻,被操纵的木沙,头顶的仙人掌闪烁着幽异的红光,站在了荧幽巨树之前。
两位值夜看守神树的灵木侍卫正垂着头打瞌睡,猛然被青铜钟声惊醒,揉揉眼睛,看见木沙一人赤足走来,手上连荧灯都没提。
“少族长,是有什么事情吗?”
木沙无光的眼睛转了转,开口道:
“有人要强闯古寨,你们快去帮忙。这里……有我来看管就好。”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对视一眼,随后提起竹枪,拿起藤弓,向寨前赶去。
鸳娘用木沙的眼睛,仰头看着眼前神圣静穆的神树。
神树上万千盏荧火,如闪烁着的无情冷眼,俯视着那具身躯下藏匿着的,觊觎力量的不速之客。
木沙踏上供奉神树的祭坛,双手抚摸上神树粗粝的枝干。
突然,一串荧紫火光自木沙所触的树皮上爆裂开,如烟花般沿着垂挂的藤蔓向上爬升,逐渐蔓延至整片枝叶的穹隆。
满树的荧火颤抖如星摇雨落,枝叶碰撞摩挲如古神呓语,整棵树仿佛苏醒的巨兽。
“怎么会……”
木沙警惕的退后两步,却未料到一团硕大的荧火自头顶砸下。木沙被砸晕在地。
此时,正在寨前布防的木蘅,看到两个值夜守护神树的人提着枪弓跑来,厉声问:
“你们不守着神树,来这里做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看向族长解释道:
“不是少族长说,要我们来帮忙吗?”
“沙沙?”木蘅皱紧了眉头。
忽然听闻神树窸窣沉吟,又见藤桥后荧光大盛,众人暗道不好:
“快去看神树!”
五十余人留在在寨前继续布阵,而木蘅则带着剩下的人,提着荧灯往荧幽巨树赶去。
在祭坛的台阶上,木蘅看到了昏倒的女儿,连忙跑上前去,将木沙扶进怀里。
木沙挣扎着睁开眼睛,瞳孔恢复了原本澄澈如草芽的嫩绿,她大口喘息着,神情极为痛苦,似乎在与什么对抗。
“阿爹,快……快把我锁起来!有人侵占了我的身体,我说什么都不要相信……”
木沙话音未落,一阵剧痛从颅内传来,木沙痛得将背弓成了虾米,双手狂躁地抓着头发,头顶狰狞的仙人掌一下下跳动着。
木蘅连忙召唤出数十根粗如碗口的墨绿藤条,心疼地将浑身抽搐着的木沙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