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乍然从身后响起。
灵归刚转身扭头朝门口看去,妖力自床榻中破帘而出,拦腰揽起灵归,将她拉入床帐。
灵归惊呼声尚未出口,便跌进了层层叠叠温暖绒厚的衾被中,脑袋后靠着块硬实灼热的东西,是嬴钺的胸膛。
“我……”
灵归怔愣着回头去看他,刚想说些什么,便被一把按进了被窝里,将她藏进深处。
“嬴公子,是我,离洛。”
温文尔雅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灵归闻言按捺不住好奇心,便要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却被嬴钺一把又按了回去,随手设下个限制她行动的法术。
嬴钺一边不耐烦地揉着眼睛,一边从一旁扯来件黑绸睡袍披在身上,拍了拍被窝下蠕动的一团,低声威胁道。
“不许出声哦。”
“嬴公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离洛询问的声音传来。
雕花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头戴青铜傩面的白衣男子孑然立于门前。
床前帷幔掀起半角,绒衾雍容中,满脸写着困倦和不耐烦的邪气蛇妖半倚着床靠,懒懒丢来一个漫不经心的目光。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睡觉的时候,不要来吵我吗?”
嬴钺挑眉,语气不悦。
藏在被窝里的灵归暗自感叹,这嬴钺究竟何等本事,让堂堂抚黔使在他面前如此低声下气,伏小做低。
“不敢,只是听侍女说,公子夜半而归,还带回来了一女孩?”
离洛语气依然柔和,带着端方笑意。
“与你何干。”
嬴钺面无表情地答道。
“听说,嬴公子还吩咐侍女们还给那女孩换了衣服,想来不是个寻常女孩儿吧。”
离洛言语玩味,不明其意。
“我听黔青的族长们说,他们那位年轻的神巫姑娘,昨夜里丢了。”
“你扰我美梦,就是为了同我讲这些废话?”嬴钺没耐心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我只是想提醒嬴公子,别忘了我们来黔青的目的是什么,切莫因小失大……”
“啧……”
嬴钺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将那门砰得一声关上了,隔绝了离洛接下来要说的话。
灵归躲在被窝里听得津津有味,离洛所提到的“我们来黔青的目的”又是什么。她早就知道,这帮中州人带着失忆的嬴钺和浩浩荡荡一队方士兵卫来黔青,定是另有所图。
离洛青铜傩面下的表情晦暗不明,纵然喜怒不形于色,袖下五指紧握足见其恼怒。离洛一拂衣袖转身离开了嬴钺的寝殿。
高阁上,鸳娘悄然来到离洛身后。
“师父,灵偶已经到手了,将灵魂碎片注入,加以秘法,只需七日,这灵偶自会长成个与原主无异、只听我们调遣的傀儡。”
鸳娘手上呈着一只光洁盈华如玉雕般的人偶,人偶没有五官毛发,唯胸腔一点桃粉的灵魂之晶闪烁,如崭新的心脏跳动。
“这就是童子之身炼制的灵偶吗。”
离洛指尖抚过那灵偶空虚的脸庞喃喃着。
“当真是巧夺天工。”
这是拿蚩的尸身炼成的灵偶,用焚尸炉化去毛发血肉,再拿毒融去身体骨骼,惟余一副灵骨。以银线缝制,玉髓充囊,再嵌入不腐木做的傀儡架,便成这一具灵偶。
“七天后,灵偶一成,我们便能彻底让那蛇妖为我们所用了!”
鸳娘眼眸中燃烧着火焰,仰头看着离洛。
“灵偶一事你做得不错,只是军营那边,还有个麻烦尚未解决。”
离洛目光落向不远处驻扎的军营。
“是卢清河吗?”
鸳娘问。
“你对此人,有何了解?”
离洛指尖轻叩着栏杆。
“天花水镜的族长,水族巫妖,擅驱阵御水,实力比肩中州术士中的一流高手,年龄不详,但我幼年宴会上见她时,她便是如此模样了。”鸳娘低头思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