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波当然知道是那边,但是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前进的方向。
他不知道刘召的身体上缠了鱼线,更不知道自己的是在与一条受惊的大鱼搏斗。
模糊视线中,望着越来越远的岸边他只知道自己的力气快用完了。
无论怎么游也游不动,反而身体一点点被精疲力竭的带向了水下。
邵玉铭的呼喊,刘召呜呜咽咽的哭声,就在耳边不断的回响,刘波心乱如麻。
但他不敢松懈,一只手使劲力气的夹着儿子,另一只手,则更加卖力的划水。
但,一切无济于事。
他没有力气了。
在即将下沉的最后一刻,刘波想将儿子举出水面,好让他能撑得久一些。
却发现连这一简单的动作他都做不到。
没有办法,只能放弃无畏的挣扎,紧紧的抱着儿子一同向水中坠去。
车子行驶到半路时,天上雷云乍现。
等他们到家时,已是乌云盖顶,电闪交加,滂沱大雨狂泄而下,坠在车顶上“哐哐”响,落在身上痛感更像是小石子落在身上。
车上没有伞,邵玉铭就用外套盖住刘召的脸,将快要冻坏的小家伙抱到走廊下躲好。
刘波紧随而来,从角落里摸出钥匙开门。
他们全都体力耗尽,又在水里泡了那么长的时间,漏风的面包车还没有暖气,一路开回来,一个个全都冻的面色发白。
刘召冻的嘴唇发乌,刘波也不顾的许多,抱着小家伙就先进了浴室洗澡。
浴室里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还有父子俩小声的交谈声,邵玉铭站在客厅中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好了。
下水前脱在岸上的外套也裹在了刘召的身上,此刻他的身上就穿了一件薄毛衣,全身上下还是湿漉漉的。
门口有风吹进来,邵玉铭冷的打了一个哆嗦,圈紧手臂,下意识的踱步,好让自己暖和一些。
但是他走过的地方都会因为衣服上的落下的雨水,而留下一道水痕。
邵玉铭看见了,便尴尬的止住脚步了。
犹豫了一下,他将大门关起半扇,在门后背风的实木沙发上坐下,等待吗。
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难熬的,太过冷切的身体蒙蔽了大脑神经,让邵玉铭甚至萌生起一阵后怕来。
万一他没有及时将父子两人救起……
万一他们真的溺死在了他的眼前……
邵玉铭无法深想,大脑就像是装了反感器,总是会自动躲避细想这些问题的答案。
甚至让他感到脑中刺痛,有什么东西想要从感受深处爬出来,痛斥他。
明知道天气不好,为什么要让他们父子去江边那么危险的地方。
明知道小孩子对危险的感知力低,为什么还要坐在离刘召那么远的地方那个。
无边的内疚与自责,隐匿的,将他吞噬。
“帮我拿下衣服。”
邵玉铭骤然回神,抬头向声源方向看去吗。
只见一个带着水雾的脑袋从浴室门缝中伸出,男人偏长的头发乱糟糟的支在头顶,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氤氲着水汽的狭长眼睛。
门后便是细腰塌陷的肉色轮廓。
邵玉铭额角忽然跳了一下,张口就问:“什么?”
刘波瞪了一下眼睛:“帮我们拿一下换洗衣服,快点,很冷!”
“啪”一声后,玻璃门在眼前便又合上了。
邵玉铭:……
站起身后,稍微踌躇了一下,邵玉铭抬步,忽略身后的门,先去了刘召的房间拿衣服。
将衣服送到时,门开了一条缝,邵玉铭习惯性的用略低的目光往里看。
视线却落了一个空,穿过一片白色的薄雾,落在了一身流畅弧线的背脊上。
“快给我,快给我,冷死我了!”
得到了充分的安抚,又洗了一个温暖热水澡后的刘召,已经神经大条的忘记了刚才的“死里逃生”,唧唧咋咋,活泼的似淋了雨的小鸟。
手里的衣服被抢走,玻璃门又再次在眼前合上,邵玉铭抿抿嘴,转身又去另一个房间替刘波拿衣服。
摸到开关,打开灯,晃眼扫视全屋,刘波的房间内一片简约整洁,确定了衣柜的方向,邵玉铭直接走过去。
厚重的实木衣柜不大,和他差不多高,是两扇两开门的,邵玉铭随手打开一对,里面塞的半满的衣服叠的整整齐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