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在哪里呀,就是在房间里嘛。”凯蒂妈妈继续用着她的那个慢吞吞的腔调说,“屋子里黑漆漆的,哎呀,好小姐,你刚刚说是来给小不点量尺寸的吧?那麻烦你跟她说待会把那个拿到这里来。”
真是奇怪的说话方式呀!“那个”是什么?“这里”指的是客厅,还是其他地方呢?莎莎感到非常疑惑,她想到刚刚的事情,觉得再问一遍也不会得到新的答案,可转达这种话对她来说还是太难了,所以,她在进到小不点的房间里之前,又硬着头皮问了一遍。
“就是那个呀,大家都知道的。”凯蒂的妈妈说道。
她好像笃定无论她说的是什么,大家都能明白她的意思。这好像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因此,莎莎便理解了小不点的行为。大家都说父母是孩子的指标,那么,如果凯蒂和小不点的妈妈喜欢这样说话的话,作为孩子的小不点肯定也会学着这样说话呀。紧接着,她便开始担忧起来,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才能让小不点把话说清楚。
她要是说衣服应该改成那个样子该怎么办呀?怀抱着这样的担忧,莎莎走进了小不点的房间。
她在门口站了好几秒钟才适应这里面的黑暗。因为和外面的昏暗相比,这里简直就是一个被黑色的布蒙起来的大罐子。一点儿光都看不见。小不点还在自己的房间里放了很多石头,这就让这个房间显得更加小了。莎莎站在门口,只觉得自己会被这些堆起来的石头压扁,完全喘不过气。过了好久,她才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小声地喊着小不点的名字。
“干嘛呀!?”黑暗里的小不点很不耐烦地说,“我在睡觉呢!”
“你好,小不点,我是莎莎。”莎莎并不确定她在哪里,于是继续站在原地,“你还记得我吗?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来问问你喜欢什么样的衣服呢。”
莎莎听到了布料摩擦的声音。看来小不点是在睡觉,现在,她正在从床上坐起来,又拿起什么东西,把它放在了墙上。
那好像是一个灯泡,但又不是。但无论如何,房间内终于亮起来了。
“反正,你就只会做一些晚礼服吧。”小不点用很尖锐的语气说道,“为什么参加舞会就要穿那种东西?我才不要穿。”
“因为,因为这会让你很好看呀。”莎莎说。
“什么呀!”小不点生气了,她用力挥舞着双臂,大声喊叫起来,“无论是什么样的漂亮裙子,穿在我身上一定会变得又丑又难看的!”
“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呢?”莎莎很关切地问道,她想小不点一定是很在意这件事,所以反应才会这么激烈,“嗯……我觉得衣服穿上去不好看,那不一定是人的问题呢。”
小不点不说话了。莎莎等了一会,还是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好像她打定主意要变成一块坚硬的石头,一个字都不肯说了。但莎莎也不想离开,她想要是离开的话,那她还能等到凯蒂带着小不点来买裙子吗?这可是定制礼服的订单呢,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争取一下的。
她仔细地想了想刚刚的对话,不禁感到有点懊恼。因为她根本不明白小不点想要表达什么。她想自己要是明白那个什么,心理学就好啦,听说学心理学的都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可以一下子就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呢!莎莎现在就很想知道小不点心里在想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呢?明明她是个很可爱的小孩呀!
于是,莎莎就顺着刚刚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
“衣服是没有生命的呀,只是布料和线,还有其他的装饰物做成的东西。”她耐心地说,同时感到自己的脚底有些痛,但又找不到可以做的地方,“具体要怎么样,还是要看穿衣服的人呢。”
“但是,模特们就有很好看的身材呀!”小不点不高兴地说,“你不是裁缝吗?连这点事情都不知道。”
“哎呀,那应该叫做时尚呢。而且,将衣服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是模特的工作,也就是说,想要赚钱,就必须拥有好的身材,但你不需要呀。对不对?我们又不是模特,买衣服只是为了让自己开心。”莎莎说,“嗯……而且,这是定制的衣服,定制的意思是衣服会按照你的身材来的。”
“那就是一件丑衣服了。”小不点说。
就算没有学过心理学,莎莎也注意到这是她第二次提到“丑”这个单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