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惆怅说道,现在这也算是在交代后事了。
“叔父,这是为何?”
李华大惊,没想到今天只是在酒楼里面吃了个饭,就遇到这么多吊事。
他只是来汴州参加科举的啊!
“是这样的,如今有一个机会,可以快速进入中枢的圈子里面。
时不我待,拒绝是不能拒绝了。”
李栖筠将他要去洛阳,劝说安守忠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李华这才放下心来。
或者说,他压根就意识不到其中的危险性。
“叔父,只是去送个信而已,无碍的。”
李华安慰李栖筠道。
“如果事情如你所说那般随意便好了。”
李栖筠摇摇头道,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的啊。
他要做的事情,可不仅仅是个“传声筒”,而是要离间关中与安守忠之间的关系。
煽风点火的活计其实不好做,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殃及。侄儿李华是个小年轻,根本不明白其中风险在哪里。
手里握刀的丘八,李栖筠年轻的时候跟他们打过很多交道。丘八拿刀杀人什么的,实在是不要太普通了,简直不值一提。
你怎知下一个被杀的不是你?
“叔父,您这……不怕关中那边的人报复我们吗?”
李华疑惑问道。
现在情况是明摆着的,他是没料到李栖筠这么快,就实际参与到汴州这边比较要害的事务当中去了。
要是以赌徒的视角看,不亚于一个在赌桌边观察局面的路人,突然间上桌,然后一把梭哈。
这把玩得有点大啊。
“不用担心,官家已经安排好了,会有人通知家里,赶紧搬家。
等我们举家搬到汴州,关中那些人就只能干瞪眼了。”
李栖筠懒洋洋的说道。
李华点点头,他有点明白,为什么这次明明只是自己参加科举,叔父李栖筠却要跟着一起来了。
原来,他那位早年就敢孤身奔赴安西的叔父,这次来汴州,送他考科举是其次。
主要的,还是为自己谋一份差事,而且这份差事还不能太寒碜了!
“叔父,按您刚刚说的,关中大乱岂不是板上钉钉?”
李华压低声音问道。
很明显,李栖筠都参与到这么大的事情里面,他个人的看法与倾向已经是摆在眼前,没有丝毫遮掩了。
“嗯,伴随着洛阳的分离,关中大乱只是迟早而已。
天下的格局开始重新洗牌,这天啊,确实要变了。”
李栖筠摇摇头,一脸惆怅。
曾经当官,曾经见过世面的人,会对这些年的世道很不适应。
当年在安西的时候,大唐还是那般强势。如果以正常的历史轨迹来说,李栖筠回到长安后,应该在中枢混一段时间,再单独外放为上州刺史。
最后再调回长安,在六部之中任职。至于能不能当尚书侍郎,能不能当宰相,都要看运气如何。
可是现在呢?
没有了,全都没有了!
已经没有什么约定俗成的升官路线,每一个想在官场混的人,都要凭本事凭人脉,蹚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没有什么可以参考的。
入伙晚,就要玩命去拼,没什么好说的。
“叔父,当官就这么难么?”
听完了李栖筠的一番解释,李华有些怀疑人生。
当官这么难,为什么大家还要考科举,数千人里面才录取那么一点,这还是经过筛选的结果。
“如果当官都难的话,那世间就没什么容易的事情了。”
李栖筠一脸正色告诫李华说道。
……
离间安守忠与长安朝廷的关系,其实只是方重勇安排的一件“小事”。至少在他看来,打铁还要自身硬,如果自己没有实力,那么无论玩什么阴谋诡计,就算侥幸成功,也只是便宜了别人而已。
这天一大早,方重勇就来到坐落于开封城内,几年前新设立的“武备库”。,里主要是用来存放盔甲,棉衣以及相关原料的。
这两年以来,汴州也实行了军改。其中变化很多,最大的变化,就是将不断“私有化”的兵器甲胄,重新归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