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在早些年遇到我,我真的无法懂得你所说的,可是现在的我明白,我身后就是一双双带着血的手在撑我。所以关策,”陈京观脸上笑意更浓,“你要做的不是认命,而是丰满自己的羽翼,将他们护在身后。”
关策听到,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陈京观止住了。
“我其实挺高兴你没有逼着那些把你养大的叔叔伯伯来自首,那只能说明你内心只有官位,也说明我看错了你。我不问他们与你说了什么,我只问你一句,若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不会把刘郴交给我?”
关策几乎没有犹豫地答道:“会。”
陈京观微微勾起嘴角,起身将关策扶了起来,而他身边的平芜和席英也慢慢放下了戒备。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不肯将他交给我吗?”
关策虽说是坐在了椅子上,可依旧弯着腰,有些羞愧地扣着手。
“他的妻子,是我小姨家的表妹,而我母家,没什么人了。如果他被定了罪,她也定会受到牵连。”
陈京观相信关策的话,可他的原因不免有些单薄。
“再无其他?”
关策顿了顿,又开口继续说:“还因为刘家,其实是搭着我二叔的线才寻到的关系,我怕您会查到我家。”
关策的话说完,陈京观早有所料般点头。
“关策,从你开始收集茶税证据的时候你就该知道,自古忠孝难两全,你也不会是例外。”
陈京观的话说完,关策已经成了无地自容的代名词,他将脑袋深埋进胸腔,只等着陈京观发落。
而陈京观没有再言语,他微微侧身向董辉示意。片刻后,一个乞丐样的人被带进了屋里。
“刘郴,你可认罪?”
陈京观朝着眼前的人说,而那人跪在地上,动作间扯到了伤口,让他不禁吸了一口凉气。
“罪臣刘郴,认草菅人命,徇私枉法,贪墨钱财,卖官鬻爵,知情不报……”
刘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关策一把抱在了怀里,他此刻乱糟糟的头发上还沾着草屑,看见关策如此动作,忙推开他。
“以上罪过,全是罪臣一人所犯,与关知州无关。”
关策闻言立刻要开口替刘郴辩解,却被陈京观用手势拦下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二人此刻没必要互相袒护,等我的折子递上去,皇上会派大理寺下来查,该是谁的罪,我一个也不会替你们隐瞒。不过戴罪立功的机会,你们要不要?”
刘郴与关策闻言相互看了一眼,有些迟疑地点头。
“刘郴你做了这么多年市买司司丞,我不信你一点准备也没做。你既然能在你父亲出事后选择告发左疆奇,证明你手里应当有除了账簿以外的证据。至于关知州,”陈京观叹了一口气,“明日你再去一趟你二叔家,该说什么你也该清楚了。他这么多年做的事不可能一笔勾销,但是他若能配合揭发左疆奇,我可以替他说清,以他家财产,买他一条性命。”
刘郴应了一声,可关策似乎有些犹豫。
“他的全部家财?”
“对,除了你家祖宅以外的全部。”
陈京观看着关策,而眼前的人像是有些泄气,但是他还是应下了。
“明日,我要去会会这位左大人。”
第45章
次日清晨, 刺史府的大门刚打开,睡眼惺忪的小厮就看见乌泱泱一片枕戈披甲的士兵立在门前,他连滚带爬跑到主卧去禀报。
“大人, 大人!阙州那位少将军来了!”
小厮的喊声惊醒了整个刺史府的生灵, 连立在门廊上休憩的鸟雀都四散飞尽。可主卧没有声响, 那扇红木雕出来的小门紧紧闭着。
“大人……”
小厮急匆匆定在那木门前, 嘴里的话刚要开口, 就听到里面传来女子娇媚的轻笑。
“你家大人累了,且要一会睡呢,让那个什么少将军去侧厅等着吧。”
小厮本要开口去劝, 就听到里面有什么东西砸在了门上, 发出巨大响声。他吓得连退三步,只好先去安抚门口的不速之客。
“少将军您请,我家大人昨夜操劳,如今还在休息,不过我替您叫过了, 他让您在侧厅等等, 他收拾下就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