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京观希望告诉他自己还活着,希望林均许再想起父亲时,能少一些愧疚。
“你父亲与你说了些什么?”
陈京观没有正面回答陆栖野的问题,反而抛出了新问题给他。陆栖野也没在意,答道:“他说我若想和你做好兄弟,有些事情我该知道。他不觉得这是隐瞒,但是他觉得这可能会成为你我之间关系的隐患。”
一时间,陆晁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又出现在了陈京观面前,他与其他人不同,他是真正的行伍出身,但握着刀的人更懂得人心,他更明白当日的陈频是何等境地。
他要让陆栖野绝对信任陈京观,也是以此让陈京观看到自己的诚意。
不过他这么做,陈京观觉得不止于此。
“那你没有怪我又瞒了你?”
陈京观没有问出心里的疑惑,反倒是眼巴巴凑过去,陆栖野回了他一个白眼,伸手拍了他的脑袋。
“那你以后还会瞒我吗?”
陈京观笑着摇头,陆栖野便有些得意地笑了。
之后他二人扯东扯西聊了些无关紧要却又想要让彼此知道的事,等陈京观回房休息时,那月亮的清辉都有了日光的影子。
第二日一早,还没等陈京观出门,弗行远倒是先来寻了他一趟。
“少将军,今年是陛下定的最后一年工期,我们势必要赶在入冬前完工了。”
陈京观点头应了一声,弗行远就继续说:“这是新一批需要采购的砖料,还有去年要结清的工钱。年前我上书去户部要银子,他们说年跟前紧张发不出来,如今年过完了,那些工匠还没领到钱。”
说罢,弗行远递上来一本账册,那上面详细记载着每里所用工料和人力费,也登记了砖窑和工匠姓名,算得上是无巨细。
陈京观握着册子翻了两页,大概看了眼最后的总账,那数字看起来合乎情理,况且刚出了茶税案,如今大家对账册都越发谨慎,不该有人蠢到此时动这歪心思。
“好,我会上折子去催,最近有一笔进账,他们没理由再推脱了。”
陈京观说的是关家充库的那部分。
当时因为在年关,户部借由说本年的入库银子都统计完了,若再把这部分加进去还要重算,而后又推说人手不够,便把那些钱财都搁置了。
如今初七照例要开始上朝,量他们也寻不到理由再作托词。
“对了,我那日去城堑看了,整体修筑得还算完备。不过那台阶冬日易结冰,恐怕日后将士们巡防要遭罪,你让师傅们重新弄弄,务必保证安全。”
弗行远应了一声“好”,伸手把册子要了回来,借口说要去参州的砖窑买砖,便行礼告退了。
“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陆栖野冷不丁开口,他望着弗行远的背影,表情中暗含不明其意的思忖。
“你也觉得他有问题?”
陆栖野闻言点了点头,陈京观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宽慰。
“既然他亲自来了,那城堑我也不用再去了。”陈京观抿了抿嘴,“让他再藏一会儿,真正的狐狸尾巴藏不住。”
第56章
不知是不是真有轮回, 一年前陈京观在正月末离开,如今他又在正月末回来。
他临走时托了宗毓庆和宁渡替自己关照弗行远,实际上是每周一封信向他汇报城堑的情况和弗行远的动向。
弗行远的确言行一致, 他那日从昌用离开后就带人去了参州, 约莫一个月就走了个往返。
他定制砖料的厂商陈京观查过, 确实是当地有名的老字号, 不过参州因为土质的原因, 许多人都是靠烧窑烧瓷发家的,至于弗行远为什么最后选了这一家,陈京观没有太在意。
过去八年皆是如此, 萧霖也不仅派过他一个监工, 他不信一件事能埋八年而无人察觉。
此外,他此行带了董辉而留下了平芜,想着是让他多陪陪江秀,可平芜闲不住,便每日都去城堑处跑一趟。
他虽没受正式的官职, 可是在旁人眼里他就是陈京观的眼睛, 那些工匠做起活来一改往日的疲沓,每日点卯都来知会平芜一声。
二月初, 陈京观在澄州的客栈稍作整顿后随着陆栖野去了赋阳宫。
陆栖野一改往日的作风,只字未提要带他去家中, 他这般异常,倒是让陈京观心中的谜团愈加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