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朝槿站住脚,陆栖川看到她红了眼。
“那我一定平平安安回来。”
林朝槿有些别扭地扭过头,下唇因为下意识地撕咬渗出血来,陆栖川拉着她的袖子晃了晃。
“别咬,疼。”
林朝槿止住了算得上自虐的动作,却没止住顷刻间落下的眼泪。
“我这辈子没求过任何人,我是爱哭,可我也没服过软。栖川,你一定要去吗?”
“你这算是在求我吗?”
陆栖川笑得和煦,可林朝槿倒希望他不要再如此勉强。
从陆栖川醒来后,这若有似无的笑就挂在他的脸上,林朝槿知道他一直在怪自己逼走了晏离鸿,于是慢慢就活成了晏离鸿的样子。
“算。”
林朝槿抬头直视着眼前人的眼睛,可陆栖川只是抬手抹掉了她脸颊上的晶莹。
“我知道你这些日子在为我奔波,你想为我在京城寻个闲官做。可朝槿,我想要的东西也得我自己去挣。”
陆栖川说完后眼睛黯淡了下去,林朝槿觉得他握着自己的手加重了力度。
当初元煜挑断了陆栖川的脚筋,他被人发现的时候就如同一幅画一般被挂在墙上,四肢低垂,双眼紧闭。
那时林朝槿本来要去的,可陆栖野怕她受不了拦住了她,后来见了陆栖野失魂落魄的样子,林朝槿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太医说陆栖川就吊着一口气,他心里还有东西没放下。
所有人都说陆栖川是因为还想见林朝槿,可林朝槿却觉得是他不甘心,他甚至都还没打过败仗,怎么舍得死呢?
陆栖川终于还是站不住了,他的额角微微冒着冷汗,傍晚的风一吹更是让他觉得脑袋发昏。他自嘲似的笑了,索性丢掉了拐杖,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父亲打了一辈子仗,晚年都如此如履薄冰,我要是现在就退了,陆家的担子就压在栖野身上了。元焕是信任他,可那不过是因为姑母还在,如果有一天赋阳宫成了他的一人堂,只凭小野的性子恐怕要出事的。”
陆栖川说着锤了锤自己发硬的小腿,林朝槿一声不吭蹲坐在他身边。
“至少让我打完这一仗吧,陆家哪有临阵脱逃的?”
……
平芜从北梁回来的时候,听到了崇州城破的消息。
他倒也不意外,西芥的军队自从拿下阙州后每日跃跃欲试,仿佛藏在骨子里的杀气被敌人的热血点燃,在这时候无论谁撞上他们都只有死路一条。
可平芜没想到的是,除了崇州,陈京观竟然还一举拿下了廊州。
七日前,席英和陈京观分别带着两路军队从崇州西南两侧进发,靠近廊州的时候陈京观想起了穆晓山最后的嘱托,他派了一小队人去敬安山附近打听穆远山的消息。
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当初穆远山来敬安山的时候可谓是大张旗鼓,他打着穆氏三兄弟清理门户的旗号直冲向敬安山脚下的土匪寨,一个人拿着刀干掉了半个营。
这其中有不少是从前跟着他们上山的弟兄,后来江阮占了廊州,他们见风使舵就换了阵营。
不过穆云山的死的确不是出自他们之手,是江阮的手下扮作了土匪的模样栽赃嫁祸。
穆远山抓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土匪,一次又一次逼问他们为什么背叛陈京观,土匪早就被吓得屁滚尿流,他双手合十连连求饶,却只字不提有关江阮的消息。
最后穆远山没问出什么,一怒之下手起刀落让他们给穆云山陪葬。
本来直到他们要离开廊州时都还算顺利,可偏偏穆远山的马停在半路死活不走。穆远山怒斥着**的畜生,却发觉他此时就站在穆云山被埋伏的地方。
下一秒,不知草丛中何时来了人,穆远山用刀挡住飞来的暗箭,一个飞身直冲向那人的命门。
眼前的人带着面具,看上去像是东亭跳傩戏时的扮相,穆远山身材魁梧,在林间移动属实称不上灵敏,此时他又没了马,没过多久他被人引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四处的高木都长一个样,而跟在他身后的士兵都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