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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者 第211节(1 / 2)

(' 在牺牲如此之多后,亚戴尔在心里说,如果他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罗萨达牧师,他也许会愤怒地指责费瑞克希尔,因为这个魅魔原本就是黑发龙裔留给他们的一张底牌——现在想起来,或许就是因为克瑞玛尔在无形中混淆了邪恶与良善的界限;要么就是费瑞克希尔之前伪装出来的假象让他放下了应有的警惕,但他着实不应该忘记一个恶魔是永远不会变得善良的,它或许会表现的温柔而耐心,但那只是为了将痛苦与绝望的果树培育得更高更大。

此时此刻,无辜者的血留在他的身上和手上,它们早已冰冷,但亚戴尔仍然觉得它们如同炭火般灼烫,他低下头,几乎能够看到皮肉被灼烧时候腾起的烟尘。

这是晨光之神罗萨达的警告,又或是斥责,他本应该更小心,更谨慎,他应该知道这个黑暗之地绝对不会容许光明与纯洁占有一席之地,但他无法责备费瑞克希尔,她是一个恶魔,她的本性让她乐于看到人类的死亡,尤其是卑弱无力的人类,对这个丑陋的恶魔来说,他们可能连地上的尘埃都不如,尤其是在召唤者的勒令之下,她并不能狩猎他们,将这些生命与灵魂当做货币和食物。

亚戴尔能够明白的事情,其他的人类即便无法明白,也会因为来自于灵魂深处的颤栗而及时收敛起自己的愤怒与冲动,那是一个危险的深渊,他们都能感受到,皮毛与羽毛都猛地耸立了起来,他们呼吸急促,瞳仁收缩,但谁也不敢有所动作。

费瑞克希尔有些无趣地吻了吻那只孤零零的头颅,让其他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只头颅在接受魅魔的亲吻时居然还会嘶叫和咕哝,这个法术原本是他想要用在黑发龙裔的奴隶和朋友身上的,没想到,出于某种恶劣的嗜好,他反而成了费瑞克希尔的试验品,他的灵魂仍然在他的头颅里,那双眼睛咕噜噜地转动着,而舌头不断地脱出牙齿之外——也许是因为那里的肌肉受到了损伤的关系。

“都站起来吧。”魅魔在连着吻了好几下自己的战利品后说,“别忘记我们的敌人可不止这两个。”

“还有一个格瑞第的牧师,”亚戴尔说:“和一个灰袍。”

“是啊,”费瑞克希尔说:“接下来就不是这些小家伙可以应付的了,”她伸出空着的左手,在空中做出复杂难辨的手势,伴随着它的是一个不算冗长的咒语,而就在咒语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那一刹那,一个幽暗的走廊显现在他们所在露台的一侧。

“阴影位面。”亚戴尔说。

“我想你有办法重新回到这里,”魅魔说:“牧师,以及照顾好他们,当然,我想无需嘱咐你也会这么做的,毕竟我的主人是那么的信任你。”

“那是什么?”有翼兽化人的年长者问道。

“一个位于黑暗与光明之间的避难所,”亚戴尔说:“我们走。”

费瑞克希尔注视着他们走进阴影位面,阴影位面投影着主物质位面,只是空间和物体的本质会发生可怕而不可测的变化,想要追赶时间的话,施法者们常用它缩短路途,只要施法无误,一夜之间他们甚至可以走上数百里乃至上千里。亚戴尔把它称之为避难所也没错,因为进入阴影位面的通道从来就是不确定和不固定的,只有很少的人以及阴影位面的生物可以在这个奇特的位面捕捉到自己的目标,对了,他们将要面对阴影位面中的捕猎者,但作为晨光之神的追随者,亚戴尔的力量恰好是他们的克星。

当位面的连接点逐渐消失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的寒意已经迫近到费瑞克希尔的脚下,墙面和地面都凝结起了白色的冰霜,燃烧的火焰无声无息地熄灭,魅魔提在手中的头颅抱怨着很冷之类的话,而费瑞克希尔立刻满足了他的愿望——她一抬头就将整个头颅,以及头颅中的灵魂吞了下去,有人说恶魔的血液都是酸液,胃肠中则是岩浆,这下子他可以好好地暖和一下了。

“这可不太像是个灰袍能够做出的的事情。”费瑞克希尔喃喃道,而且她能够感觉到这不是法术,而是不再受到压制与意图掩饰的力量尽情外溢后的结果。

“向我们最具魅力的小殿下致敬。”就在恶魔抽动着鼻翼,竭力在记忆中搜索着的时候,那个灰袍出现了,他带来的负能量就像是从无尽深渊中汲取的,但令人惊讶的是,他自身却极其的……平静,应该这么说吧,就像是漩涡的中心点,周边的暴躁混乱根本无法影响他一丝一毫——他站在一个让人安心的位置,不,也许也不那么让人安心,费瑞克希尔轻轻拍打翅膀把自己提到半空,她并不准备和这个“灰袍”为敌。

让她改变主意的是那个敬称,人们都知道她是魅魔,但没人知道她就是格拉兹特的女儿费瑞克希尔——没人敢于询问她的名字,而黑发的龙裔一向称她为魅魔女士,但这个人……她不确定地想,似乎已经猜测出了她的身份,如果是这样,他是不会轻易与她作战的——费瑞克希尔不但是个魅魔,还是格拉兹特麾下最为恶名昭彰的刺客之一。

“你的主人呢?”费瑞克希尔问。

“还在庭院里。”灰袍愉快地说:“她是一个明智的孩子。”

“看来她相当了解自己。”费瑞克希尔说:“她的实力还不如这两只可爱的小狗。”她看了一眼露台,不仅仅是那些兽化人,亚戴尔连那个术士的身体也带走了,“真奇怪红龙是怎么把它们生下来的?是蛋坏掉了吗?”

“谁知道呢,”灰袍遗憾地说:“也许是红龙在孵化它们的时候将温度设定的太高了,你知道的,人类的孩子一旦发热,就很容易变成白痴……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们对于自己的生命还是异常爱惜的,”他摇摇头:“看看,他们只愿意面对克瑞玛尔的奴隶而不是克瑞玛尔。”

“那么说,”费瑞克希尔说,一边奇异地看了灰袍一眼,因为他在提到黑发龙裔名字时所有的那份熟悉与亲昵的感觉:“我们还是可以谈谈的。”

“谈谈吧,”灰袍说:“她只是有点儿任性。”

————

凯尔丝焦躁不安地等待着,她如灰袍所说的那样……警惕,她可以在一整个军团的簇拥下嘲弄那个不受她承认的弟弟,也可以在术士与灰袍的防备中走进没有主人的庭院,但要她莽撞地进入到一个施法者的私人领域,她就不那么有把握了——她曾经以为在格瑞纳达之外颠沛流离了近百年的黑发龙裔没有足以撼动她与凯尔门的力量,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她的两个情人信誓旦旦地保证,只需要不到一个小格的时间,他们就能将那些虫子捉住,把它们穿在尖刺上带回庭院,然后让它们在嘶喊与诅咒中悲惨的死去,他们会将那个最为可悲与惨烈的样子凝固起来,就像那些雕像,等到克瑞玛尔一回来,他就能看到他温柔以待的小玩意儿们变成了个什么样子……凯尔丝已经准备好,如果,她是说,如果他能够回来的话,她一定会愿意去迎接他,跟随着他,就为了看看他那时候的表情。

她或许会受到新王的责备,但既然她和凯尔门从来不将这个父亲当做父亲,国王当做国王,她当然也不会在乎他的想法,而且对于格瑞纳达人来说,这只能说是一个顽皮的姐姐和弟弟开的小玩笑,那些真正有着力量的侍从她不是都轻轻放过了吗?如果他因为失去了奴隶而生气,那么她可以以十倍的数量做出赔偿,相信这可以让每一个格瑞纳达人感到满意——假如他不愿意以格瑞纳达人的方式来解决此事,那么最后收到惩处的只会是他自己,一个为了奴隶而憎恨血亲的人可不适合坐在皇子的宝座上。

但事情刚开始就结束了,凯尔丝一点也不认为那两个术士进入到宫室后就没有了任何回应只是因为他们突然感到累了想要睡一会——最大的可能就是两个人都已经死了,她不觉得他们是死在那些奴隶与玩物手中的,那些都是凡人,除了一个罗萨达的牧师——那个为克瑞玛尔效力的灰袍女士跟着龙牙军团离开了格瑞纳达的王都,这是她可以确定的,但,等等!她似乎听到过一个模糊的传闻,黑发的龙裔似乎曾经召唤出一个魅魔,问题是,如果只是魅魔,那么作为出色的术士,他们也应该有着一战之力,至少他们可以逃走,或是发出警告。

但什么都没有。

在等待了一会之后,她身边的灰袍十分善解人意询问她是否需要他去查看一番,她当然愿意,灰袍走了进去,之后又一次地失去了所有的讯息。

凯尔丝几乎要……离开了,庭院中的阳光依然十分充足,但宫室的廊道中却覆盖着浓重的阴影,阳光无法进入的室内更是一片黑暗,红龙之女不在意黑暗,但她觉得黑暗中似乎隐藏着什么可以将她一口吞噬的东西,她距离懊悔可能只有一步之遥。

灰袍走出来的时候,凯尔丝没注意到自己无意识地叹了一口气,“他们呢?”

“死了。”灰袍柔声道,很多人在使用这个词语的时候都会变得沉重凝滞,而灰袍说起它的时候就像是一个总是拎着酒瓶坐在门槛上叨咕叨咕的老邻居。

“不可能!那些杂碎呢?”

“逃走了,”灰袍说:“也许。”

“也许!?”

“不过我可以向您解释一下原因,”灰袍说:“我想她能消除您所有的疑问。”

他姿态优雅地向宫室的黑暗中行了一个法师礼,然后伸出一只手,然后另一只手轻轻地落在灰袍的手上,但凯尔丝第一眼看到的还是那只比手指更早出现在阳光中的羊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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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兰大公烦恼地按了按额角,他的书桌上摆着一张地图,地图上布满了不祥的标记。

而他的小女儿在这个时候跑了进来,“我要给你看样东西,爸爸。”她说。

她打开虚拢的手指,手中是一只黑色的仓鼠。

第484章 公国【3】

“宝贝儿,”大公能够感觉到额角的血管在跳跃,他的妻子曾经戏称过他的耐心只有小指甲那么大的一点儿,而这一点儿中的一半全都给了他的小女儿,“是的,”他瞥了一眼,这并不像是一只来自于谷仓或是田野的普通鼠类,它的皮毛富有光泽而且非常干净,脖子上还有着一根银色的小细绳子,也许是它原先的主人留下的,可能是城堡中那些用来取乐的人类侏儒豢养的宠物——对于这些只不过比大公的膝盖更高点的小玩意儿来说,兔子和猎狗都能算得上是个庞大大物,所以他们如果会想要养上那么一两只动物伙伴的话,只会选择那些对常人来说很小的生物,像是云雀啦,仓鼠啦,大公的父亲非常喜欢的一个人类侏儒还养过蛤蟆……不过如果他的小女儿喜欢这个,她当然可以留下它:“的确很可爱,”他温和地说:“好吧,我已经看过了,”这个小小公国的统治者疲惫地抬起手,抚摸了一下孩子的耳朵:“把它拿给你的母亲吧,”他相信他的妻子会做一些措施来保证他们孩子的安全,像是拔掉仓鼠的牙齿以及爪子之类的,也许还要用花瓣和精油给它洗个澡。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仓鼠。”一个声音,以及一个人突兀地出现在了大公的身边,他身着红袍,是个术士,但他是大公的叔叔,就像很多王室与贵族家庭所做的,具有施法者天赋的孩子将会得到一整个家族与国家的援助,以帮助他们在魔法星河的照耀下越走越远,与之相对的,凡俗的权利就几乎不再与他们有所关联了,不过大部分施法者也不会在意这个,魔法,什么是魔法,魔法可以让他们变得更为强大,更为美丽,拥有悠长的生命,渊博的知识与长远的目光,这些都不是一个凡人可以用金钱或是权势来换取的,在一些施法者的生命即将终结的时候,还有不同于凡人的选择在等待着他们。

大公的小女儿笑嘻嘻地看向术士,她一点也不畏惧这个人,虽然很多人在提到这位长者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放低声音,移开视线,但对她来说,这是一个很慈祥很奇特的老人,她在他的手里拿过蝴蝶形状,还能飞翔的蜜糖,还看到过他召唤出来的小人在她的床铺上举行一场比武大赛,包括比赛后的宴会,“你也要看看炭球儿吗?”她说,显然她已经给这只仓鼠起好名字了。

“如果你愿意,”术士说:“把它借给我一会儿好吗。”

“当然可以,”大公的小女儿说,她在术士的示意下将仓鼠放在书桌对面的一把扶手椅里,椅子的椅垫是鲑鱼红色绒布的,黑色的小毛球放上去就像是一个圆形灯具投下的影子,小女孩在离开之前还用食指抚摸了一下它的绒毛:“你要乖乖的,炭球儿。”她说:“如果你乖乖的,不咬人也不到处乱跑,我就给你豆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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