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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者 第212节(1 / 2)

(' “没可能。”

“我们有上万个士兵和三千名骑士,”大公说:“而他们只有一千人。”

“一千个以鹰首狮身兽与恐爪龙为坐骑的精锐,”术士说:“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在数天之内穿过大半个公国到达这里的吗?我从流民那里详细地搜集了情报……他们的施法者骑在鹰首狮身兽上面,这种野兽既能飞也能咬,它们的爪子比匕首更锋利,除了巨龙,几乎没有什么会飞的东西可以与它们匹敌——而术士和法术就从这种野兽的身上往下投掷法术,狮身兽所能达到的高度,既能保证弩车的箭矢也无法触碰到它们的皮毛,又能保证魔法的力量得到最大的爆发,士兵和骑士们只能在城墙上面奔跑躲避,却没有办法躲过火焰、闪电、有毒的雾气与冰冻——等到城墙上的抵抗被消弭之后,恐爪龙就会带着自己的骑士攀上城墙,它们的爪子一点儿也不逊色于狮身兽,一抓就能在石砖上留下深刻的凹槽,它们就像是猿猴那样攀上城墙,和它们的主人一样,每只恐爪龙身上都披挂着黑铁与精钢的盔甲,没有长矛可以刺入其中,刀剑也会在上面折断。我们的士兵所除了格瑞纳达人的武器之外还要警惕野兽的爪牙,人类的身体对于它们来说就像是发脆的羊皮纸。无论我们有多少士兵,”他说:“对他们来说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最后的结局是不会改变的。”

“您应该更早的离开。”事实上,他的臣子有建议过他们抛弃都城离开这里,但被大公拒绝了,他承认自己怀有侥幸之心,以及比起生命,他更看重自己的尊严。

“然后呢,我是一个施法者,”术士说:“但我也只是一个人类,也许我们的血脉中确实有着恶魔或是魔鬼的一部分,但我想它们的比例一定非常的低,我对于一个人,没有国家也没有亲人,孤独地死去毫无兴趣,也无意成为一个不死者,我愿意和你们在一起。”

大公颓然地笑了,他和他的叔叔……关系并不能说非常融洽,毕竟他们两人都是非常执拗的,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为叔叔而流泪,但这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他又希望它永远不会到来。

“他们真的会信守承诺吗?”

“我们没有选择。”术士说:“两个结局,一、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地抵抗,然后被格瑞纳达人屠戮一空,或是留下一些奴隶;二、我们放弃抵抗,打开城门,我们的子民仍然会成为奴隶,但至少不必在今夜死去。但无论哪个结局,我们都只能迎来克蓝沃的使者,让他带我们前去哀悼荒原。”他停顿了一下:“不,还是有所不同的,”他说:“我想如果我们愿意自行放弃生命的话,我们可以离去的比较迅速和愉快,听说格瑞纳达的军队很喜欢将他们的俘虏插在旗杆上,”年老的施法者诙谐地做了一个手势:“从屁股到嘴巴,就像是烤小鸡。”

大公瞪了他一眼。

“你觉得那个,小魔鬼的主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能有什么让他需要大量的奴隶。”术士说:“谁知道呢?”

“好吧,”大公说,在得知了自己的结局后他反而不再那么烦恼了:“不过我觉得这个决定不是我能够做的,”他坐回到书桌前,“让我的子民来自行决定他们的去路吧。”

————

小魔鬼阿斯摩代欧斯一直注意着大公府邸的动向,它看到几匹快马驮着骑士们飞速地冲出内城墙,踏入街道,骑士们披着绣着大公纹章的斗篷,举着火把,面色严峻。

这些骑士策马奔向人们聚集的地方,在即将开战的时候,没人会去安心的睡觉,每个人都穿戴的非常整齐,当骑士们呼喊着的时候,他们都起身了,有些从床铺上,有些从椅子上,有些从稻草上,还有些从冰冷潮湿的地面上,他们蜂拥到十字街道交叉形成的小广场上,骑士们在那里向他们宣读了大公的旨意——就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但这次人们简直不敢相信他们所听到的,他们匆忙地交头接耳起来,有些人坚决地要求与格瑞纳达人决一死战,而有些人则立刻产生了迟疑之心,尤其是流民,他们之中并不缺少亲眼看到过那些骑士与怪物的人。

但留给他们讨论与考虑的时间并不长,格瑞纳达人只留给他们一个夜晚,等到晨光拂过深蓝色的天穹,星河落下,他们就要开始进攻了。

而就在这座城市约有百里以外的地方,格瑞纳达的军团驻扎在一个小城里,与其说是一个小城,倒不如说是一个为了便于管理丘陵与平原出产而特意配置的庄园。庄园的主体建筑是一列有着五十个房间的建筑,内部的装饰虽然不够豪华但也十分舒适,正好被格瑞纳达人用来安置他们的队长和施法者——三层,也是最高层中间的房间,是最奢侈与宽阔的,毋庸置疑地归属黑发的龙裔,时值深夜,作为一个施法者他早该休息了,但他还有着一件事情需要处理。

一个小型会议,会议的参与者只有四名队长与施法者们的代表,还有克瑞玛尔与他的小魔鬼阿斯摩代欧斯,灰袍女士谢绝了邀请,她不在乎他们要怎么做,反正她也只遵从克瑞玛尔的命令。至于其他可能的反对者,从表面上来说数量为零——龙牙的两名队长以及他们的队员还欠着克瑞玛尔一大笔钱,鉴于他们的坐骑在攻陷城寨和城市后必然来一次大狂欢,龙爪的队长虽然无需忍受无良商人压榨之苦,但施法者中的绝大部分都在龙牙,而且恐爪龙还在鹰首狮身兽的食谱上,他一点也不想在战场上突然被法师或是术士的法术殃及,或是被一只鹰首狮身兽连人带坐骑吞入腹中,所以他也明智地保持了沉默,至于龙刺,他们的数量是最少的,在这种场合队长只会微笑,虽然微笑的有点勉强,但巫妖可以接受,不管怎么说,他最得力的一个下属很不幸地死于城寨的首领之手,这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让人不快的消息,其他的,就连鹰首狮身兽和恐爪龙都没有出现折损呢。

跟随着这位殿下,有不好的地方——譬如说他们无法再如以往那样沐浴着血水安眠,战斗的时候也时常感觉有所擎肘;但也有好的地方,如果折损率能够如他们所预计的那样维持在一个很低的幅度的话,那么他们的军队在与其他分支汇合整合的时候,他们不但不会被吞并,还会吞并掉其他军队的残部,变得更为强大与完整,那么,在那场最大的战役中,他们获得的战绩也必将是最为辉煌的。

“那些人类会应允吗?”一个术士满怀疑窦地问。他并不觉得成为奴隶可以让那些凡人存活多久。

“如果我是提兰的大公,”一个骑士队长则这么说:“我会隐瞒这个提议,并且告诉我的子民,格瑞纳达人要将我们一个不留地杀死,或是焚烧整个都城——最少的,在前往哀悼荒原的时候不会那么寂寞。”

“希望他不要做出与你一致的选择,”巫妖漠然地说:“我们需要时间。”

“即便需要开战,”龙爪的骑士队长接着说:“我们的速度也能保证您将是第一个来到红龙足下的人。”他的措辞非常巧妙,既可以说是恭维,也能说是显示忠诚,或者你也可以把它当做一个挑衅。

“在没有任何意外的情况下。”出乎他意料的,黑发的龙裔肯定了这点,“我相信你们可以做到这一点,而且不会太过艰难。”他平静地说:“但这是我的决定,你还有什么异议吗?”

那个队长眨了眨眼睛,很显然,克瑞玛尔一直以来的温和态度让他放松了警惕,他马上低下头,屈膝跪下表示臣服,他一点也不怀疑,如果他真的敢于傻乎乎地提出什么异议,龙爪就要换一个分队长了——这是格瑞纳达的法律,在面对比你更强大的人时,你所要做的只有服从与恭顺。

这时候他倒真心实意地期望这些人类能够愚蠢一点,如果他们率先发动攻击或是仍然想要反抗……他几乎想象得出他们殿下的神色会变得多么阴沉,而他只要在心里大笑就行了。

但他注定要失望了,最深沉的黑暗不过刚刚离去,提兰都城的吊桥就被缓慢地放了下来,它落在地面上那声沉重的声响就像是提兰都城中的人们的心脏坠落的声音,而且放下吊桥的,应该是士兵,但他们都已经脱下了皮甲,放下了长矛,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平民——提兰大公考虑过他们如果继续作为一个士兵的话,会不会因为放弃抵抗而成为格瑞纳达人的殂上肉。

但有些有些人还是穿着盔甲,虽然他们的武器都被丢在了脚下,但他们显然更愿意作为一个战士而死。

街道上整齐地摆放着箱子,箱子里装满钱币与绸缎,还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人们沉默着,伴随着低声哭泣,他们按照格瑞纳达人的要求,男女分开排列,身上尽可能地穿足衣物,现在的天气不算很冷,但可以想到,格瑞纳达人是不会为奴隶准备替换衣物的。

第486章 公国【5】

“这里是所有的人了?”格瑞纳达的第四分队长说,提兰的人们站在主道两旁,中间留出可以让三个人并肩行走的空白地带,不过即便如此,鹰首狮身兽昂首阔步走过的时候垂下的羽翼还是会扫到提兰人的身体,一只鹰首狮身兽在经过一个大约只有五六岁,不知为什么突然跑出队列的孩子时,好奇地,或者说是充满食欲地嗅了嗅,那个狰狞而畸形的头颅让孩子忍不住大哭起来,但他的母亲还抱着他的弟弟,拉着他的妹妹,被间隔在数人之外,根本没有可能来抓住自己的孩子,只能焦灼地低声嘘着试图来阻止他。鹰首狮身兽身上的骑士不耐烦地皱着眉,他将手放在短矛上,虽然他还有着一笔很大的债务要归还,但杀戮的欲求没有得到满足还是让他暴躁至极——人们都看出就在下一刻他就会拔出短矛来刺死这个孩子,但谁也不敢去做些什么——但还没等可怕的预测成为现实,哭声嘎然而止,人们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然后他们惊讶地看到那是一个乞丐,她双鬓灰白,衣衫褴褛,背脊如同山峦一样地拱起,但她却要比所有人都勇敢,她抱着那个男孩,一只手环绕着他的身躯,而另一只手紧紧地按住他的嘴巴。

但龙牙骑士的短矛已经被拔了出来,精钢在黯淡的天光下闪烁着白亮的光芒,孩子的母亲失声痛哭,而邻近的人们不是闭上眼睛,转过头去,就是捏紧了拳头,如果不是顾虑到身后的父母、妻子、儿女……但这样做值得吗?提兰人感到迷惑,他们是为了求得生存而放弃抵抗的,如果,如果放弃了尊严与身份之后还是无法求生,那么他们也不会畏惧拼死一战。

万幸的是,就在这个时候,跟随在这个骑士身后的同伴不耐烦地喊了一声,提兰人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事实上他只是在提醒前方的同僚不要在这个时候造成交通阻塞,他们身后还有数百个龙爪骑兵呢。

“殿下连孩子也要吗?”那个骑士收回短矛,悻悻然地问。

“何止是孩子,”他的同伴说,然后他扭动手指,用寂语回答:“对于术士来说,孩子和婴儿可要比成人珍贵的多了,你知道王都里那些用来打扫街道的小地精是怎么来的吗?据说他们的主要材料就是婴孩,而且据说许多药水都要用到他们的血液、器官和皮肉,还有对于魔鬼和恶魔来说,柔嫩的婴孩可是一份相当称心的甜点。”

这个时候,作为接收与管理这些崭新奴隶的商队已经到来了,他们原本就跟随着格瑞纳达的军团后面,这样骑士们所掠得的战利品可以在一两天里被整理估价完毕,让异界的灵魂感到讶异的是,奥斯塔尔的商人居然很早就开始使用类似于支票的东西——或者说,它比另一个世界的支票更可靠,因为它从根本上来说就是一个契约,经过法术加持的羊皮纸不会被烧毁,涂抹也不会因为潮湿入水而溃烂,甚至连刀剑也很难伤害到它们。像这样的东西,黑发的龙裔已经有了一小匣子,而这还只是他作为军团的首领得到的个人部分,属于军团的大部分缴获都被送往王都,或是直接被商人转向各个不知名的所在,换取格瑞纳达所需要的东西。

商人们监督着提兰人一个接着一个地套上绳圈,这种绳圈是个活结,另一端套在一根纵向的绳子上,这样假如有人想要逃走,那么他会发现不但自己的脖子会被勒紧,而且其他人也会成为他的累赘,相对的,一旦开始行走,就不能任意停留或是加快,每个人都要小心翼翼地保证自己与同一根绳子上的人步伐一致,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但因为克瑞玛尔要求过奴隶们需要尽可能地被保留下来的关系,他们暂时还没有出现绝望的伤亡,提兰人互相帮助,孩子们被分散在每个强壮女性的脊背上,无论她是不是和他/她有着血缘关系。

队伍开始蠕动的时候,男性们担忧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妻子和孩子,但他们是要被严密管控的,商队中的施法者们召唤出来的怪物在他们身边徘徊着,带着腐蚀性的唾液从它们的牙齿间流下来,如果被它们咬到一口,那么基本上可以说是必死无疑,格瑞纳达人可不会浪费珍贵的法术和药草在奴隶身上,他们忍耐着转过身去,格瑞纳达军团的首领,据说是一位殿下,异想天开地想要从海水中堆砌出一座城市——他需要大量的奴隶,男人,女人都需要,等去到格瑞纳达,他们还是可以再次见面的。

奥斯塔尔的商人们并未太过紧张,这个工作对这些人来说非常娴熟而轻易,不过需要处理的人数确实超过了他们之前遇到的任何一次,幸好他们之前的准备十分充足,毕竟那位殿下说过自己需要大量的奴隶——而这个数字,大到无法从格瑞纳达的黑市上抽取——就算是他们拿出所有的库存也不足其中的十分之一,当然啦,如果可以从其他人的手中得来,这个数字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格瑞纳达的贵人们对这位殿下仍然保持着一个谨慎的态度,这个态度可能要等到这场战役结束之后才会有所改变,但那位殿下显然并不是一个懂得等待的人。

很多龙裔都不是。

并不是每一个提兰人都会乖顺地站到街道两边,仍然有人想要反抗,或是躲藏,但龙牙与龙爪的骑士们很快就离开了自己的坐骑,分成小队进入到每个宅邸与小巷里,小队中术士施放的法术就连一只鸟雀也未必能够逃过,更别说是人。这些人是被默许为额外奖赏的,他们属于搜捕到他们的骑士,这也是一条无形的律令——就连军团的首领也无从置喙,有些骑士们考虑到自己空荡荡的钱囊,只是将这些人驱赶出来之后交给商人换成票据,而有些骑士,则会杀死,或者更糟的,尽情地折磨一番之后才杀死他们。

克欧毫不意外地听到了一个宅邸中发出的尖叫声,他没有跟随在克瑞玛尔身边……虽然一些人对此颇有微词,但克欧是谁?他就是tmd世界之王——狮身兽抬起双翼,只几个呼吸就飞进了宅邸的中庭——没办法,宅邸的门和走廊都不是为了这么一个就算是在狮身兽中也算的上庞大的家伙预备的,尖叫声已经消失,但克欧还记得它传来的方向,他不带一点迟疑地大步前行,轻轻一跃就跳上了一个宽大的露台,露台与房间之间是石砖砌筑的墙壁与雕刻精美的木质门扉,狮身兽左右看了看,伸出爪子,就像是挖开一块油脂那样简简单单地在墙壁上开了一个洞。

更正确地说,是干脆毁掉了一堵墙壁,门扉难堪地悬挂在残余的支架上,而克欧抽了抽鼻子——没什么,只是房间里的气味太难闻了,尤其是血的气味,浓厚的几乎可以被触摸到——在这个房间里,就是之前提到过的,心存侥幸而躲藏起来的人们。他们可笑地躲藏在房间与房间之间的夹层里,但毫无作用,这些提兰人马上就被发现了,一个父亲,一个母亲以及他们的女儿被抓了出来,祖父母被当场杀死,而孙女儿成为了凌虐与侮辱的对象。

“太可惜了,”克欧拨弄了一下两具已经失去了生机的躯体:“至少还值两个金币吧。”

“没错,”骑士之一没好声气地说:“也就是一指甲盖儿的药,我不在乎。”克欧如果是个人类的话,可能早就被黑暗中的匕首无数次地刺入胸膛了,但他不但是只可以施放神术的人面狮身兽,还是他们统领的坐骑。

“希望你的鸟头也不在乎,”克欧恶劣地说:“你知道,那种药粉非常珍贵,我正计划提高价格……”

“你,还是你的主人?”

“有什么关系吗?”克欧丝毫不在意地说,“反正我都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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