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芙拉能够触摸到异界的灵魂给予的好意,但她也不会认为这些话对那位大人是毫无影响的,也许那位大人也希望,弗罗的神名能够重新获得应有的荣耀与辉煌吧。
只是先要改变人们的思想,认知是很难的,而且对于男人们来说,弗罗的教义重新恢复到数百年之前的样子并不符合他们的心意,阿芙拉几乎可以预料到将会有怎样繁多而又卑劣的反击——她让牧师们拿下了金铃,用灰褐色的长袍取代色彩暧昧的丝衣,但她也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弗罗牧师都愿意接受这样的改变,阿芙拉知道有人阳奉阴违,但她暂时并不准备对其作出严厉的惩处——没有一个神祗真正的宠爱与回馈,再美艳的牧师也无法抵御疾病与衰老,时间会帮她清除大部分障碍。
现在,大概有三分之一的弗罗神殿已经逐渐恢复到原先的模样,人类善变,也擅忘,当牧师们,无论是弗罗,还是伊尔摩特,又或是罗萨达,能够帮助他们得到丰足的小麦收成,健康的身体与延续着血脉的孩子的牧师就是好牧师,他们也愿意听她们的话——虽然妻子与母亲们还是有些警惕,但他们反而能够更好地接受循规蹈矩的弗罗牧师,毕竟他们就算是在以往,也不可能拿出足够的礼物与金币来与弗罗牧师们春宵一度。
“她们是新的牧师吗?”王后好奇地问道。
“她们是内堂牧师。”阿芙拉说,不过这些内堂牧师终将原先的牧师【阿芙拉给了这些不甘寂寞的家伙一个称号“巡游牧师”】一一取代。只是她并不想就此事与王后过多地说话,“低下头,殿下。”阿芙拉说,然后伸出手指,她非常紧张——她知道神力是什么,也知道神格是什么,这两样不但可以让人类疯狂,也会引起神祗们垂涎的东西被她的监护人带给了她,但她虽然能够感觉到它,却不知道应该如何使用,而那个教导她的人,也许你想不到,正是她的监护人——之一。
阿芙拉的手指轻轻地点在了王后的额头上,王后比起国王来要虔诚的多了,也许是因为她确实疯狂地想要一个孩子,就连不是从她腹中出生的她都能接受,更别说是继承了她与她的丈夫,国王两人的血脉的亲生子了——她接受神祗的回馈就像是从泥土中萌发的嫩芽汲取露水,阿芙拉的手指都因为感知到如同浪潮一般的渴望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什么……时候……”王后迫切地问:“我是说……”
“九十天,”阿芙拉说:“我会在这里,注视着你,你会有个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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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天,王后被确认有了身孕。高地诺曼举国欢腾,在继承法修改之后,他们唯一的顾虑也消除了,王后若是有了一个儿子,他就是国王,若是有了一个女儿,那就是一个女王,也是高地诺曼第一个女王,这个桂冠原本是属于李奥娜的,但她放弃了。
而在这个时候,去寻找阿芙拉,希望她能够和他一同参加庆祝盛宴的雷曼却满怀失望地回来了,他从雷霆堡昼夜不停地疾驰回到王都,一来是为了他的兄长而高兴,二来就是渴望能够获得阿芙拉的一些……青睐,但他不但找不到阿芙拉,就连克瑞法都离开了。他问了可能知情的人,但人们都只是摇头,克瑞法是一夜之间不见的,而阿芙拉比这更早的没有再出现在高地诺曼人的眼前。
“可能是因为她的监护人回来了,”国王这样宽慰他的弟弟,“他是个严厉的人,或许阿芙拉被他认为需要更多的历练与学习。”
雷曼神色不安地笑了笑,他听说过这个人,黑发的龙裔,格瑞纳达的王室直系,以及克瑞法真正的主人,也是阿芙拉的监护人,但他也知道,那位领主与施法者有着精灵与巨龙的血脉,就和阿芙拉那样,他拥有着悠久的生命,和他们这些凡人不同,在他已经渐生华发的时候,他们仍然可以年轻、强壮并且保持着最为完美的容颜——这是一个凡人无论使用什么手段也无法做到的事情。阿芙拉可能消失一年,也有可能是十年,一百年,等到她再次回到高地诺曼的时候,他或许早已前往哀悼荒原了。
而且最让他不愿意而又不得不相信的是,弗罗似乎确实再次回应了信徒与追随者的呼唤,王后有了身孕,国王已经再三祭献了弗罗,而高地诺曼的人群中似乎也已经传出了相似的好消息,这种强有力的回应之前只有格瑞第的牧师可以做到,但格瑞第的牧师们不但要金币,丝绸,还有各类有孕的牲畜,有些时候还会所要孕妇和孩子,这种邪恶的行为是高地诺曼的国王与公爵绝对不能容忍的,但弗罗只需要麦穗和香豌豆花就行了,实在不行,只是一束麦穗牧师们也会欣然接受。
而阿芙拉,就如人们所知的,是弗罗最为虔诚的追随者,她与雷曼的距离正在越发地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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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感觉怎么样?”异界的灵魂收回手,掌心还带着阿芙拉额头上传来的灼热温度,只是看着女孩通红的面颊,阿芙拉的另一个监护人不知道这是因为她所承受的重压还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感情……
异界的灵魂只能说一句十感然拒,阿芙拉被送到他们面前的时候,看上去只是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女孩,无论如何,来自于另一个位面的灵魂是绝对不会对她产生除了朋友与父女之外的情感的——将植物养大,看着它开花结果,吃一口当然很美,但如果那是一个人类,好吧,就算是不一般的人类,异界的灵魂都觉得自己是在犯罪,精神与躯体两方面的。
“我还好。”阿芙拉哼哼唧唧地说,事实上她没有那么难过,只是永远萦绕在耳边的声音,遮蔽了视野的淡金色丝线,与似乎永远都在伸展与扩展的错觉让她有点不适应,但既然她可以就此得到无微不至的照料,她当然会“病”上很长一段时间。
“如果你实在无法坚持,”异界的灵魂说:“我们或许可以在下一个城市休息几天。”
“不不不不不不,”阿芙拉就像是一个孩子那样执拗地拒绝道:“我要和您一起去。”
“那是我的朋友,”异界的灵魂说:“阿芙拉,你不必如此紧张。”
“谁能不想见见密林之王呢?”阿芙拉反驳道,同时在心里说,他也许在很早之前就不再是你的朋友了。
谁都知道精灵对于不死者的憎恶就像是星河悬挂在天穹上那样不可动摇,但既然她的另一位监护人就是个傻白甜【这还是阿芙拉和那位大人学来的】,那么她当然要尖锐与警惕一些。
尾巴做了一点小修改……
第685章 回归【12】
阿芙拉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从房间的狭小窗口投在她的床上,从膝盖往下,都是暖洋洋的,让她不由自主地产生出一种难得的幸福感,尤其是她看到她的监护人正坐在书桌前,处理那些可能永远也无法处理完毕的文书,他只穿着最简单的长袍,没有任何纹样装饰,赤裸着双足,踏在黑檀木的地板上——阿芙拉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她的鞋子被整整齐齐地放在床边,但她甚至没有看上一眼,下午的地板被阳光温暖的格外柔软,踏在上面就像是踏在一个有生命的物体上——她踮着脚尖,挪到克瑞玛尔身边,然后跪坐下来,抱着他的腿,将头放在他的膝盖上。
这种与猫咪十分类似的行为让异界的灵魂很想要去摸摸她的头,但它只举起手就立刻放弃了这个太过暧昧的举动,它没有去触碰阿芙拉,而是站起来,留下少女一个人在那里;“现在感觉怎么样?”它在阿芙拉的注视下走到角柜前,取出水晶的水瓶与杯子,像是最初的想法就是要给阿芙拉拿点水那样——阿芙拉接过了他递来的杯子,垂下头小心地啜了一口,里面是纯净的清水,带着如同她所爱的人所有的温度。事实上,她很早就不再是一个孩子了,虽然身形纤细矮小,如同幼童,但在没有监护人的岁月里,她早已痛饮过最为凶猛,又或是最为醇厚的酒类,只是如果是那位大人希望她还是个孩子,那么她就做个孩子好了,这不是一件难事。
“我感觉好一点了。”阿芙拉用双手捧着杯子,略微歪着脑袋说,异界的灵魂按捺着想要走上去撸一把的冲动——对于一个宅这可真是一件难事,“准备一下吧,我们就要进入黄铜海岸了。”
“您和他约在什么地方见面?”
“红宝石海角。”异界的灵魂说。
“什么时候?”
“后天。”黑发的龙裔说,然后他略微沉吟了一会,“既然你坚持,阿芙拉,”他说:“你可以和我一起去,”事实上他也很想让凯瑞本看看阿芙拉,“但你要保证乖乖的。”
阿芙拉没有回答,而是举起一只手,做出发誓的手势。
异界的灵魂高兴地笑了一下,“那么你准备一下,”它说:“明天……我会让他看看你是否还需要一些别的帮助。”说完,它就向后退去,很显然地,它留在这里,只是确定阿芙拉的情况没有无限制地恶化下去,而现在,阿芙拉似乎已经有所恢复,谨慎起见,它是不会继续在阿芙拉的房间里逗留的。
“这些文书?”
“一会儿我会让亚戴尔来拿。”异界的灵魂说,他很高兴,在他所热爱的朋友中,几乎没有因为人类生命的短促而不得不在他无法看到的地方匆匆离去的人,除了梅蜜,伯德温与李奥娜,凯瑞本身为精灵自然不必多说,而亚戴尔因为受到了晨光之神的宠爱,不要说死亡,就连衰老迄今为止也未能叩响他的门扉,他还是那么地生机勃勃,只是被阿芙拉折磨的有点痛苦……葛兰,他体内的神祗血脉被激发之后,对于银指公会的统治可能会漫长到让很多心怀叵测之人感到绝望……还有修,他虽然已经两鬓灰白,不可避免地踏入了人类的后半时期,但泰尔的眷顾仍然可以让他精神矍铄,身体健壮,至于盖文,作为一个施法者从来就是受凡人们艳羡不止的,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能够与魔法永远相伴,还因为他们比起凡人来,有着更为悠长的生命与智慧,就像是阿尔瓦法师那样。后者还在碧岬堤堡,在黑发龙裔回到主物质位面之后,他还曾经拜访过阿尔瓦法师,只是阿尔瓦法师已经不再是碧岬堤堡的法师了,或者说,他不愿意再被议会雇佣,因为议会中的大部分人都是杀死了他的朋友哈威,即便这是哈威为自己选择的道路,但阿尔瓦还是会感到忿怒与悲伤——现在为了碧岬堤堡驱逐盗贼与海盗的人是阿尔瓦法师的弟子,他甚至连城市中的宅邸与塔都放弃了,只在雾凇小屋里悠然自得地过着他的退休生活。
还有白塔的安芮,她不得不伪装了一次死亡,将白塔与鹧鸪山丘的尊位交给自己的儿子继承,伯纳暂时还未与任何女性缔结婚约,但他似乎也不必太匆忙,那些格瑞纳达人所做的恶事还是结下了几颗可以令人得到些许安慰的果实,那就是时间在他身上流逝的速度要格外慢一些,不过也有可能只是因为安芮做了些什么——克瑞玛尔不能确定,毕竟对于白塔他只是匆匆一瞥,而他的原意也只是为了查探一下灰岭的情况,但银冠密林的辛格精灵们似乎并未改变之前的决定,白塔通往灰岭的门扉仍然紧闭着,不得开启。
最后,并不是克瑞玛尔找到了凯瑞本,而是凯瑞本找到了他。一个德鲁伊在化身为鹰翱翔于半空的时候发现了黑发的龙裔,大概数年前就接到了密林之王的委托的他可以说是亟不可待,气势汹汹地冲入了克瑞法的领空,和鹰首狮身兽打了羽毛纷飞的一架后才终于有了和克瑞法的主人说话的机会。
——你不想见到凯瑞本吗?在知晓凯瑞本正在找寻他的时候,曾经的不死者好奇地问道。也许是因为相处的时间已有五十年之久,他已经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情绪波动,也能够从中剖析出它的真实意愿,但同样的,巫妖不那么愉快地发现,像是他们初见的时候,如同翻阅书本那样随意地翻阅对方的思想与记忆已经不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将外来者打磨成了一柄锐利的长剑,但它可以在敌人面前所向披靡,当然也可以对着他摆出防御的姿态,他还要感谢一下这个来自于另一个位面的窃贼柔和善良的本性,不然他的设想早就变成了不可捉摸的泡影。
——我不确定……异界的灵魂看向巫妖,它的躯体已经不再像以往那样模糊,但也失去了原先那种单调的莹白颜色,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它正在变得真实,就像它看到巫妖的时候就是一个裹着灰袍或是黑袍的骨头架子那样,巫妖也逐渐能够将“照片”也就是另一个位面的肖像上的人物与这个灵魂做比对了。
巫妖当然知道它为什么会犹豫,时间是把杀猪刀,即便是没有魔法,没有巨龙,没有神祗与魔鬼的另一个位面的人们也会这么说,更比说是在危机重重的这里了,这个灵魂必然是有所改变的,如果让它现在就回到它的位面,它也不会是原先的那个它了,但它的内心,或者说是本质,依然是坚定而纯净的。在无底深渊,在血战中,如果确实有着那么一个魔鬼或是恶魔抓住了他们,将这个灵魂制作成宝石的话,那么那颗宝石一定是白欧泊,因为有着无瑕的底色,即便被命运渲染上无数的色彩,也只会让它变得更为璀璨多姿,熠熠生辉。
——那么说,你是有想过凯瑞本会成为我们的敌人——巫妖说,看来你已经懂得思考了,真是令人欣慰。
——我从未那么认为过,异界的灵魂说,但比起凯瑞本的弓箭,它更不想看见精灵失望的目光——在进入无底深渊之前,他接受了巫妖的导师埃戴尔那的指导,或者说是指引——如果没有埃戴尔那,长达数十年的血战它可能根本没有办法坚持下来——巫妖惊奇于它将恶魔与魔鬼当做食物,不,这不是它的本意,但它必须将这些邪恶的生物强行物化,而不是将他们视为有生命,有智慧,有情感的“个体”。是的,在来到碧岬堤堡之前,他就曾经在巫妖的斥责与提醒下施放法术或是挥动匕首,杀人令它作呕,但那个时候,它至少可以在受到威胁的时候才这么做,但在血战中,这种认知将会把它连同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一同拖入深渊,而他们的结局可能比死亡还要凄惨上万倍。
它没有侥幸地尝试,也没有满怀奢望地逃避,它让自己变成了一个怪物,它发自内心的歉疚与颤抖……
但它想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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