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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者 第321节(2 / 2)

第759章 唆使

阿芙拉遥望着黑色的人面狮身兽带着他的主人飞向远处,她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和克瑞玛尔享有一段温柔而平和的闲暇时光,谁知道火元素生物在第二天的子夜时分就送来了有关于碧岬堤堡的情报,于是黑发的龙裔毫不犹豫地决定前往支援,虽然这样做他会异常的劳累与辛苦,但碧岬堤堡是第一座南方诸国之外遭到了攻击的地区以及城市,它的沦落将会成为一个起点,有着深重的意义,不但是克瑞玛尔,就连正在箭矢之峰的精灵凯瑞本也设法伪装受伤,暂时退出了侍从们的行列。

“会有人猜到他们的真正身份吗?”

“不会。”阿芙拉回答道,她转身看向身边的黑发精灵,她们之间的气氛总是纠结而复杂的,事实上,阿芙拉与露西厄都可以说是巧妙地利用了自己的优势,阿芙拉伪装天真,而露西厄伪装单纯,在克瑞玛尔不在的时候,她们都会更为坚强而锐利——艾洛赫看着她们,很明显,这两位女性已经抓到了克瑞玛尔的弱点——他怜悯弱小,无法坐视他人的苦痛,就像是一只在雨水中被淋得湿漉漉的,耳朵紧贴头骨,叫声又轻又悲哀的小猫,即便任性地爬到了这位龙裔的头顶上,他也不会生气地把它抓下来的,而她们正是采用这种方法,一步步地蚕食着与他之间的距离,只是……谁会是最后的赢家呢?很难说,阿芙拉最差的一着是让克瑞玛尔把她当做了女儿,作为红龙的子嗣,克瑞玛尔的道德底线简直可以说是拉高了整个巨龙后裔甚至是术士界的水准,一个若有似无的监护人,与被监护人的关系,已经足以将他们之间的沟壑化作深渊,至于露西厄……一定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她过于急切与直白了,让她的监护人来说,这位龙裔不但有着很高的道德底线,他甚至像极东的瑟里斯人那样羞涩含蓄,露西厄的爱慕之情只会惊吓到他,让他选择远远地躲避,不再靠近,虽然露西厄在第三次与他相见之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想要扭转这一几乎已经成了下意识的反应——只能说非常的艰难。

遑论埃雅精灵与龙裔克瑞玛尔之间,还有着更多难以论处的复杂关系——他们是血亲,但也是敌人,他们曾经抛弃了克瑞玛尔,而如今的克瑞玛尔似乎也不再对他们有所期待,看看,他更愿意和辛格精灵凯瑞本相处,不过想想这并不令人意外,凯瑞本可以说是把他当做孩子看待的。

阿芙拉知道露西厄在担忧什么,因为克瑞玛尔当然不会孤身一人投入到战争的漩涡之中,除非他召唤出恶魔,或是魔鬼,又或是散播瘟疫,不然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撬动胜利或是失败的杠杆,更不用说,在法崙的军队中,也有着为数不少的施法者,他们之中,从格瑞纳达的混乱中逃脱出来的术士与重金招揽的灰袍们又占据了很大的比例——还有巨龙,每天阿芙拉等人都能够看见成群的巨龙从云层中飞出,围绕着箭矢之峰回旋飞舞,单看这一景象,都不由得人们回忆起那段漫长而黑暗的岁月,巨龙们统治着人类——即便是良善的银龙也是如此,巨龙是巨龙,而人类是人类,前者庞大的身躯注定了很难看见脚下的小虫,那时候人们是巨龙的奴隶,食物和工具,没有思想,没有历史,也没有信仰……人类中的绝大多数都是浑浑噩噩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哪怕其中会有那么一些人拥有施法的天赋,最后却只能绝望地发现自己只是一只在巨龙的爪子下苟延残喘的虫子,唯一不同的地方也就是比起其他的虫子,能够飞的更高一点,更快一点,能够引起巨龙的略略瞩目罢了。虽然有人曾经自诩为巨龙的朋友,但谁都知道,一只寿命或许可以以千年来计算的巨龙,怎么会愿意与一个如同晨露一般短暂的生命相提并论呢?当他们注视着你的时候,可能更多的是轻蔑或是怜悯吧。

虽然克瑞玛尔,还有凯瑞本,都已经确定了这些巨龙不过是如同傀儡一般的畸形生命,它们,而不是他们,没有智慧,也没有理智,体型也要比正常孵化长大的巨龙要小得多,就连酸液,雷电与火焰的威力也不是那么尽如人意,就连龙威也是那样的薄弱,但那么平庸的凡人们已经有一千年没有看到真正的龙,对他们来说,它们就是巨龙,就像是这座城市中的人们,每一看到龙群在地面上投下的影子,都会颤抖与哭喊起来。

要对付这些形貌狰狞的野兽,可能也只有克瑞法的龙牙骑士们,还有同样来自于格瑞纳达的术士们,这可真是极具讽刺意义,只是没人会去在乎——至于露西厄所提出的那个问题,阿芙拉也不觉得会造成什么不堪的后果——没人知道克瑞法的主人正是侍奉法崙皇帝的法师,而克瑞法,众所周知的,它是一座自由城市,而最大的交易就是佣兵,维尼托可以雇佣他们,碧岬堤堡当然也可以雇佣他们,即便法崙的皇帝想要阻止他们,也要等他们完成之前的契约——而最重要的也只在这一次而已。

可能整个大陆都在注视着碧岬堤堡,与那些混乱的小国不同,碧岬堤堡是法崙皇帝所要征服的第一座真正的堡垒,碧岬堤堡若是溃败,其他的城市,公国与国家或许也会随之气馁与悲观起来,但如果碧岬堤堡抵抗住了法崙军队的攻袭,哪怕只有一次,也会激励起人们的勇气,哪怕他们有着巨龙与死灵法师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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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格瑞纳达人喜欢怎样的战术吗?”阿尔瓦法师盯着那些狂乱地飞舞着的巨龙问道,然后他没有等待弟子的回答:“他们会先用奴隶与被捕捉到的流民,平民冲击城墙与城门,投出石弹与白磷弹,摧毁城墙上的防守器械,然后,一旦有法师或是术士,牧师们出现,他们的鹰首狮身兽骑士就会带着他们的施法者飞向空中,从空中打击那些会对他们造成威胁的家伙——而巨龙,是的,我是说,那些红龙,会对付那些最为棘手的敌人以及他们的塔,只有很少的法术能够对巨龙造成伤害,真可惜,在一千多年前的混乱时期里,有许多法术都失落了,现在的人类对于巨龙来说非常孱弱和可笑。当然,”他停顿了一下,“我是说真正的巨龙。”

阿尔瓦是见过真正的巨龙的,他在年轻的时候游历各处,就连格瑞纳达也不例外,他记得自己曾经在格瑞纳达的王都见到过的红龙,他们是那样的强大,那样的美丽,不可一世,他们裹挟着的龙威让他的膝盖相互碰撞在一起,他还清楚地记得尘土飞扬起来钻入眼睛与鼻孔的痛苦感觉。他也见过不少龙裔,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发现克瑞玛尔的异常,就猜到他可能是一个龙裔的原因。

在阿尔瓦等人出现之后,正如阿尔瓦所提醒的,巨龙以及它们的骑士果然将施法者们当做了第一需要杀死的目标,他们在云层中聚合,而后轮番俯冲下来,伴随着龙火,酸液,电流的是有着秘银矛尖,雕刻着符文的魔法短矛,用来击破法师们的防御,还有法崙术士与法师们的魔法,但就在距离逼近到他们可以看见彼此的双眼时,高高地,架设在第四城墙,也就是执政官官邸与议会大厅周边的弩车再一次发出了尖锐的怒号,沉重长大的弩箭如同暴雨一般地倾泻了下来,冲在最前方的巨龙们无一遗漏地被击中了,巨龙们发出悲鸣,阿尔瓦甚至能够听见法崙的龙骑士在愤怒地大叫:“他们还有多少弩箭?”

“我们还有多少弩箭?奥布里?”阿尔瓦法师投出一梭雷电,将一队企图爬上第二城墙的法崙士兵掀翻,然后转过头去,微笑着询问身边的老友,“真高兴看到你还是那么有精神。”

“我是奥布里,阿尔瓦大人,”但对方只是尊敬地说:“您所说的大概是我的父亲吧,”他说:“他早在二十年前就离我们而去了,大人,我是小奥布里,但他一直非常地惦记着你……”

阿尔瓦法师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他再次睁大了眼睛打量了一下对方,这才发现他的面目确实有着依稀的不同,还有的就是他身着着有着泰尔圣徽的白袍,表明他是泰尔的牧师,而他的老友之一,固执的奥布里从来没有显露出过施法者的天赋,也没有感受过任何圣召,他……只是一个生命短暂的凡人而已。

已经垂垂老矣的法师勉强地微笑了一下:“哦,”他说:“没什么,我只是……”他突然哽咽了一下:“只是没想到——这个弩车是谁设置的?我记得我离开的时候还没有这个。”

“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小奥布里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据说他是您的朋友。”议员们起初根本不赞成在碧岬堤堡设置这种威力强大的武器,这种弩箭就连一只鲸鱼都能穿透,但海盗们还能扛着一只鲸鱼里来攻打城市吗?哈哈,这实在是太可笑了,当时谁也不会想到碧岬堤堡会面对一群巨龙——所以最后,是老奥布里拿出了所有可调动的资金与他的固执,坚持配置了十二具弩车,也正是这十二具弩车,让法崙人预期中的混乱与不幸没有那么快地发生。

“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了。”阿尔瓦咕哝道,然后他又投掷出一个法术,一个死灵法师顿时燃烧起来。

“还有,”小奥布里迟疑地说道:“我的父亲说,如果我还能见到您,又或是我的孩子能够见到您,要代他说——他很抱歉,虽然,有点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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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有点晚,但我可以发誓,”那个陌生人说,“我一直很想来看看你。”

阿芙拉一走进自己的房间就看到了这个陌生人,她是个娇媚又带着一些病态的女性,皮肤苍白的就像是从未见过阳光,双足赤裸,卷发披散在圆润的双肩上,曼妙的胴体在黑纱中若隐若现,虽然阿芙拉一贯相当自傲于自己的容颜与体态,但在见到这个女性的时候,仍然有着一种无法遏制的凶恶情感涌上喉头,这是一个有着爱\欲神职的神祗所拥有的本能,任何一个敢于在该本质上挑战她的神祗或是凡人都是她的敌人。

“您是谁?”出于谨慎,阿芙拉还是选择了尊称,比起凡人,或是普通的施法者,作为已经迈入神祗之门的她更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危险。

“你可以称我为你的祖父,又或是祖母,”她说:“阿芙拉。”然后她轻微地蹙了蹙眉,“你的父亲是个讨厌鬼,我想他做的仅有的好事大概就是你,还有你的名字,灰尘,多么美妙,这正是一个盗贼的女儿应该有的名字,不起眼,微小,无所不在。”

“您是谁?”这是阿芙拉第二次提问,那位女士看着她,笑容逐渐变大:“玛斯克,”她轻启朱唇:“盗贼之神玛斯克。”

阿芙拉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克瑞玛尔暂时还没有告诉她太多事情,她只知道自己的母亲梅蜜曾经是爱\欲女神弗罗的牧师,选民,以及圣者,她的力量或许也正是来自于此,但她从未想到过她的父亲竟然是盗贼之神玛斯克之神的儿子。她向后退了一步,想要进入自己的领域,但对方只是伸出一只手,阿芙拉就不得不停止了自己的动作,虽然那只手看上去什么都没拿着——但阿芙拉总觉得有一柄冰冷的武器对着自己。

“你比你的父亲出色多了,”玛斯克的化身满意地说,她的语调甚至可以说是柔和的,她伸出手指往下一点,阿芙拉就被迫坐在了她的椅子上,现在她们只是间隔着一张精巧的圆桌,只要伸出手臂就能触碰到对方,“别害怕,”玛斯克说:“虽然我享受别人对我的畏惧,但你是不同的,亲爱的,你是我的后裔,非常出色的后裔,你可以从我这里得到我的爱,阿芙拉,这是你父亲也不曾有过的。”

第760章 并肩

五十年对于一个龙裔来说,既不能说很短,也不能说很长,但他们对于克瑞玛尔的印象总是有些模糊,这也不怪他们,克瑞法虽然是属于克瑞玛尔的城市,但克瑞玛尔对它完全可以说是漠不关心,从一开始,它就是为了满足异界的灵魂一点点小小的怜悯之心而提出的一个借口,至于这座海上城市竟然能够成功至此,就连巫妖也没有想到,毕竟他们都不是那种擅长经营与统治的人。不过这种陌生感与隐约的试探预备在看到两个迷诱魔的时候曳然而止——就连那些对阿芙拉仍然有着暧昧情感的骑士们也突然冷静了下来,阿芙拉毕竟还不是弗罗,还不至于让这些冷酷无情的家伙扭转自身的本质。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越发简单了,没有人质疑,更没有人反抗,巫妖的力量覆盖了整座克瑞法,密如飞蚊的小魔怪在黑暗中匆忙频繁地出入,对比着阿芙拉留下的札记,曾经的不死者发现克瑞法的力量比起五十年前非但没有减弱,甚至有所加强,巫妖将属于阿芙拉的一部分力量提取出来,不,不是他不相信阿芙拉,而是因为一个拥有力量的阿芙拉更符合他的需要,另一个灵魂表示赞成,虽然有时候巫妖会嘲讽它太过虚伪,但它并不是真的对阿芙拉身后的势力一无所知。

“殿下难道真的不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一个面容秀美的年轻人满怀忧愁地问道,他的装束与一个富有的凡人毫无区别,看起来不但没有任何值得人们警惕的地方,还显得格外的文质彬彬,温文尔雅,而他身边的少女也露出了忧虑的神色,单单看着这两张如同镜像一般的美丽面孔,就很难有人说出拒绝的话。但事实上,这两具华美的躯壳里分别装着一个有十五尺那么高,重达五千磅的恶魔,他们不但有着优雅的虚假面孔,还有着灵巧的舌头,敏锐的眼睛,他们可以保证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你想要的,做的每一件事情正是你所一直期望的,譬如现在:“您是想要抱回碧岬堤堡吗?”少年道:“那就交给我们吧。”“我们可以保证每一个人都能够得以安然无忧。”少女说。“如果您不想让人们知道您能够召唤与命令恶魔,”少年说:“我们也可以用这具躯壳在人群中行走。”“那些巨龙多么的可恶啊。”少女说。“还有那些卑劣的盗贼与佣兵。”少年说。“他们死有余辜,十恶不赦。”少女说。“战争总是会导致那以计数的死亡。”少年说。“但有了我们,哀嚎与哭泣必然会属于您的敌人。”少女说。“只要您愿意使用我们。”少年说。“我们并不可苛求。”少女说。“只要十年,五年,三年,一年……或者只是一场战役。”少年说。“我们只需要一场战役中的自由。”少女说。“不经您的允许,我们不会伤害到任何一个无罪的好人。”少年说。“或是坏人。”少女咯咯地笑着说。“不与您之外的人签订契约,”少年说:“不吞噬与收买灵魂。”“我们甚至可以为您的朋友效力,听从他们的命令。”少女说。“您不能就这么遣送我们回去。”少年说,一边哀伤地蹙起双眉:“我们会被魔鬼们嘲笑上一万年。”“或者更久。”少女附和道:“我们畏惧您。”“是的,”少年说,“我们无法违抗您的旨意,也不敢对您有任何欺骗。”“您是乌黯主君信任与宠爱的臣子,”少女道:“而我们只是他麾下上万迷诱魔中的一只。”“孰轻孰重,”少年说:“我们一直很清楚,殿下,您应该相信我们,因为我们服从您的根源来自于另一个更为伟大与强大的存在。”“您已经召唤了我们,”少女说:“血,灵魂与金币,将我们放逐回无底深渊又有什么好处呢?这完全就是一种无谓的浪费。”“或者我们也可以留在您的身边,”少年说:“只要有我们,您的军队能够战无不胜。”“还有您与精灵们想要探知的问题。”少女伸出猩红的舌尖:“答案就在我们的口中,我亲爱的主人,您随时可以前来摘取。”

他们口灿莲花,笑语晏晏,巫妖却一直忙碌于桌面上的公文,真难想象,如同克瑞法这样的城市一样会有堆积如山并且重要性可能丝毫不低于两个迷诱魔的文件,相比起术士,对于繁杂与枯燥的事情已经习惯或说擅长的法师也只能够说可以忍耐,不过更多的时候,他还是宁愿把它们交给另一个灵魂处理——所以说,他偶尔也会怀疑对方的说法——普通人什么的……他终究还是无法理解另一个位面的,长达二十年的教育究竟意味着什么,毕竟在另一个位面,另一个国家,一个可以听说写五千个单词以上的人就可以在这里成为一个领主或是爵爷的书记官了。

迷诱魔们从来就有着恶魔们不太有的耐心,他们一直等到巫妖放下尖头开裂到已经无法书写的羽毛笔,才再一次露出温柔可亲的笑容,一般人看了或许会感到羞愧,从而说出一个他们期待的答案。但巫妖只是摩擦了一下手指:“火锅……还是铁板烧?”

少年和少女的面孔顿时僵硬了一下,巫妖这才觉得另一个灵魂的逃避之举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现在他的赫赫恶名可以让恶魔中一向以难以对付著名的迷诱魔也不禁为之退缩——这两位确实懂得巫妖言语中的威胁之意,他们甚至有着将自己的一双螯肢手臂藏到背后的冲动——谁让那些不幸挑战这位龙裔施法者失败的迷诱魔们全都被卸下了螃蟹钳子般的螯肢呢……他们可以向着冥河发誓,即便他们也曾经吞噬同类,但他们绝对没有将同类的一部分从身体上拆下来,先烤,后开壳,加蒜末,黄油,姜和盐一起放在铁板上煎,又或是直接去壳取肉,切片,放在沸水里烫一烫捞起来蘸粗盐与花椒的爱好,虽然说吃了都是一样的吃了,但后一种吃法显然会令他们显得格外的廉价……还有美味,整天被自己和同僚用看“啊,这个很好吃”的眼神看,就连残暴狡诈的迷诱魔也受不了。

“您不能……”少年微弱地抗议道。

巫妖用另一个灵魂干净而……饥渴的眼神盯着他,他立刻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在这种令人难堪的沉默中,巫妖收回视线,拎起一个很小的,几乎只有掌心那么大的皮囊往桌面上一倒——两个迷诱魔的注意力即刻被皮囊,显然那也是一个次元袋中倾泻出来的东西吸引了,当然,那是巫妖早已预备好的,对于恶魔们永远也不会失效的诱饵与报偿——灵魂宝石。单单桌面上的,就有不下一百之数,这个数量即便对于迷诱魔,也不能说少了。而且即便他们仍然不甘心,却还是不能做出什么多余的事情——是继续设法留在主物质位面,为这位龙裔效力,寻找机会与契约的漏洞屠戮人类,吞噬灵魂呢,还是拿着固定数量的灵魂宝石滚回无底深渊……迷诱魔们几乎不必去选择,若有可能,他们当然更愿意遵从恶魔的本性,肆意妄为,无恶不作,让所经过的每个地方都陷入到难以控制的混乱之中……

“我们这就回去,”少年明智地做出了他的选择:“如果这就是您的愿望。”

“但如果您愿意,”少女不甘心地说:“我们随时听候您的召唤,您知道我们的名字,呼唤我们吧,我的主人。”

当一个龙牙骑士踏入厅堂时,他根本不曾预料到自己会看到怎样的景象——他站在那里,目瞪口呆——一左一右站在克瑞玛尔身边的少年与少女正在撕裂人类的躯壳,从虚假的皮肉禁锢中挣脱出来,他们的面孔向着两侧裂开,纤细的身躯四分五裂,凝固的紫黑色血液从裂口喷涌而出,在半空就化作青黑色的烟雾,如同龙一般生着双角的头颅从烟雾中伸出,凸起的长吻中满是獠牙。它们站直身体,头颅顿时碰触到了天顶,天顶的石块转瞬之间就开始碳化发黑,它们的胸前有一对四指的手臂,而在这双手臂之后,还有一双更为强壮与畸形的手臂,看上去如同毒虫的螯肢——恶魔们转头看见了站立在门外的龙牙骑士,竟然发出了相当柔和甜蜜的笑声,而就在下一刻,笑声突然变成了哀嚎,青黑色的烟雾突然弥漫开来,骑士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觉。

等到龙牙骑士醒来,一切异样的迹象都消失了,就连天顶都恢复成了原先的样子,但他一点也不觉得之前的事情只是自己产生了幻觉——他不是没有见到过术士或是法师召唤魔鬼,但一般而言,除非不得已,他们召唤的一般都是低阶的魔鬼与恶魔,而且都会将恶魔与魔鬼限制在召唤阵法甚至是房间里,免得遭到他们的反噬,但他的主人克瑞玛尔显然不同于他们,他不但召唤了两只迷诱魔,并且允许他们随侍在自己身边,在高塔中四处走动——所以克瑞法暗处那些蠢蠢欲动的危险家伙顿时偃旗息鼓是有理由的,当一只野兽被困在洞穴中的时候,哪怕是个孩子也能朝它丢掷石块,但如果它被释放出来,没有项圈也没有镣铐的时候,只有丝毫不会怀疑自己的强大与心智的人才敢于任由它们匍匐在身边吧。

另外,如果他没有理解错误的话,刚才这两只迷诱魔是被他的主人驱逐回了无底深渊吧,他应该是遭到了其中一只的打击,不过很显然,他的主人投掷法术的速度也丝毫不逊色于迷诱魔们的本能。

巫妖还记得这个龙牙骑士,他们在离开格瑞纳达的时候带走的龙牙骑士都经过不动声色的甄选,这位龙牙骑士也是龙裔,只是血脉淡薄,他的父亲与母亲并不怎么在意他,他虽然和所有的龙裔一样在格瑞纳达成长,并且成为一个龙牙骑士,却始终保持着头脑清晰,行为理智,如果说他不是一个残酷的人,那么只能说是在说谎,但他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情也是不容辩驳的,无论是善事还是恶事都是如此,这让他成为了巫妖与异界的灵魂颇为倚重的人选之一——他因此获得了可以出入高塔的权利,嗯,虽然就刚才的事情来看,这份权利对于他来说,好像有点危险。

曾经的不死者可以说是温和地抚慰了他一番,不是每个人在遭受到迷诱魔的攻击后都可以若无其事的,骑士的躯体与灵魂都受到了不小的撞击,巫妖让他喝了一点药水,骑士在喝下药水之后神色不免有些古怪——他可以辨别出药水里有精灵们的生命之水的成分,在生命之水很有可能是被劫掠盗窃而来的情况下,这也不算太离奇,问题是药水里还有新鲜的雪蜜……雪蜜是一种相当娇贵的东西,无论是法术还是别的什么手段,新鲜的雪蜜与经过一段时间储藏的雪蜜的气味与味道都有着极其鲜明的不同——但是,这难道是在说,他们的主人仍然与精灵们往来紧密吗?

当然,他不是说不好,对于格瑞纳达里一些偏激的言辞,他从来就是充耳不闻的——血脉很重要吗?或许,但血脉可不意味着一切,他有着兄弟,也有着姐妹,但现在,他们不是死了,就是沉沦到了格瑞纳达的最底层,他们之中甚至还有覆盖着鳞片,自诩比他更为正统的家伙,但又有什么用呢?就像他那时选择了克瑞玛尔作为主人,而不是米特寇特,或是凯尔门与凯尔丝那样。他的选择十分正确,他的主人,以及他的代理人,都是强大,又宽容的,他在克瑞法度过的日子可要比在格瑞纳达悠哉和优裕多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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