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加莎迟疑着低下头,这才注意到温斯顿所“倚靠”的根本不是什么树桩——那其实也是周围庞大“树杈”结构的一部分,是一段从树杈中延伸出来的末端,而它上部还有隐隐约约的黑色结构,一直蔓延到这诡异空间的最深处。
“这……这些枝杈……”
“这是古神的思考,具现化在我们这些凡人的视野中便是这副模样,”温斯顿淡淡说道,“你只是第一次触碰到钥匙,能看到的东西还很少,但我已经跟这钥匙朝夕相处十几年了……它告诉我的东西,远超你想象。”
阿加莎如同坠入幻梦,迟钝地理解着温斯顿的话语,下意识重复:“古神的……思考?”
“是不是很不可思议?这些树杈一样的东西不是真实存在的,你所看到的,很可能只是神祇在某一个瞬间闪过的一个念头,而这个念头便强烈地印照在这里,化作你眼中所见的庞大结构——哦,不要尝试从中破解些什么,不要尝试理解那些闪光传递的规律,你会疯掉的。”
阿加莎猛然转过头:“有人因此疯掉?”
“有啊,”温斯顿笑了起来,“你忘记了吗?她叫蕾·诺拉……”
阿加莎一时无言,又过了几秒钟,她才轻声开口:“那……‘荆棘丛’之外的那东西,又是什么?”
“是幽邃圣主,”温斯顿淡淡说道,“是祂的一小部分,刺入城邦的部分。”
第四百二十三章 前行
是深邃黑暗的海底,在城邦的下方,古神将祂的触须探入了现实世界,并在那不可名状的黑暗中逐日壮大——
祂是可见的,那污浊可怖的血肉触腕便是祂的实体,冰冷,令人不寒而栗,但祂又是无形的,因为祂那向上蔓延的意志早已跨越了幽暗海渊,并穿透了城邦厚重的岩石与土壤,其难以想象的威能在过去五十年,甚至更长久的岁月里,一直在钻进这座城市,并深深刺入这沸金矿井深处。
“守门人女士,我们现在就在它的内部——这里曾是岩石,然而古神的力量已经将这里的岩石转化为祂血肉之躯的一部分,这黑暗的物质隔着一千多米深的岩石与海水,跟海底的源头共同搏动着,而它的每一次跳动,都在将那个镜像城邦进一步拉近我们的现实世界……听到了吗?噗通,噗通……血肉在蠕动,在收缩,在梦呓,这个地方……正在思考。”
温斯顿如祷告般轻声呢喃着,慢慢抬起了双手,如拥抱般指向四周无尽的黑暗,以及黑暗中那些如同荆棘丛一般纵横交织、驳接的“枝杈”,而在那些枝杈间,暗淡的光点仍如流萤般飞快游走着,渐渐地,阿加莎真的仿佛听到了那低沉的声音——噗通,噗通……
这片深埋在沸金矿井中的,范围不知多大的异常区域,正在发出心跳声。
连自己的心脏都仿佛受到了这心跳声的影响,要共鸣着跳动起来。
然而一股微弱的暖流突然出现在自己心口,令阿加莎猛然间清醒过来,她意识到自己的人性刚刚从疯狂的临界点回归,顿时神色一变,死死盯着温斯顿的眼睛。
“你的神志已经不正常了,温斯顿执政官——你受到了这里的影响。”
“啊……是吗?可能吧,”温斯顿却只是很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能像女王一样重新令这古神安静下来,然后又以为自己至少能拖延一阵子,接着还以为自己起码能维持清醒直到最后,原来……我已经不知不觉地失败了?”
“像女王一样,令这古神安静下来?”阿加莎却敏锐地注意到执政官话语中的关键,她的眼神顿时微变,隐约意识到了这位执政官出现在这里的真正原因,“你的意思是,半个世纪前的寒霜女王曾成功令幽邃圣主的力量进入沉睡?”
温斯顿笑了起来:“……你以为,当年的海崖崩塌是怎么回事?”
阿加莎怔了一下,迟疑着开口:“海崖崩塌……女王被斩首之后,整个刑场坠入海中……那不是一场意外?!”
“那是一场献祭,祭品是女王自己,以及在起义爆发之后第一批选择背叛她的投机者们——当然,还有整个行刑官团体和不少反叛军官为她陪葬,”温斯顿平静地说道,“我们封锁了当年的详细资料,因此很少有人知道海崖崩塌之后的细节——上千人在那场事故中丧生,但事实上,几乎所有的平民都从那场崩塌中幸存了下来,而那些被卷入海浪中的人……哪怕他们离着岸边只有一米,都毫无挣扎的机会,便瞬间被‘吸’进了海底。
“而在那场崩塌之后,沸金矿井中的异常区域便一度停止了扩张,而直到那时候,初代执政官才意识到原来一切都在蕾·诺拉的计划中——冰冷的真相通过女王留下的钥匙转移到了执政官手上,正如她说的那样,现在轮到我们了。” ', ' ')